“蛊毒？”
沈听雪低头写方子的动作顿住，抬眸看向周昭，“是南越的巫蛊之术？”
“嗯。”
周昭点头，声音也不由低沉下来，“陛下如今的情况，军中医师束手无策，我是希望沈医师能够帮这个忙，去往南越，帮陛下看看。”
“我可以答应娘娘的请求。”
沈听雪低头，几笔将手底下的方子写完，动作随意地将手中的笔浸入一边的清水之中洗了一圈。
黑色的墨迹在水中晕染。
“不过……”
沈听雪话锋一转，直起身绕过书案，“我要娘娘帮我寻一物。”
“何物？”
“昆仑雪莲。”
周昭先是觉得这四个字莫名荒唐，有点像是神话传说中的东西，但从沈听雪的口中说出来，实在是不像是戏耍她的话。
“不知这昆仑雪莲是何物？”
沈听雪一脸正色，左手轻握着抬在身前，“娘娘，我之所以没有回琅琊，逗留在外，就是为了能一路赶到昆仑，摘下生长在昆仑山峰上的雪莲，据说这种雪莲千年开花。”
“且，数量极少。若是想采摘它，须抗下昆仑山上的终年积雪，冒着危险攀上陡峭的山崖才能采摘下来。”
周昭狐疑，“这雪莲是有什么作用吗？”
“自然，这雪莲入药有奇效。”
“好。”
周昭毫不犹豫地应下，只要他能将陛下救醒，多少雪莲她都去派人摘取，若是摘不下来，她亲自去摘。
.
翌日。
长安城。
郭太傅的女儿郭霓珍在府中举办诗会，郭太傅一生清廉，从不站队。
故而，有不少官员的子女过来捧场。
也有不少年轻的官员也在受邀之列。
此次诗会，男女分席而坐，中间由一道巨大的屏风隔开。
周玥带着小翠进来之时，女方的座位已经被占地不剩几个。
尤其是她作为镇北候府的庶出小姐，就算别人认识，也不会过来主动搭话。
周玥今日有自己的目的，自然也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呦，这位是皇后娘娘的妹妹吧？”
她不找人，倒有人来寻她。
周玥顺着这道声音望过去，是赵侍郎的女儿，赵暖。
赵侍郎是司马怜的人，平日里同陆檀之走得极为亲近。
长安城中也盛传赵侍郎之女对陆檀之心悦已久。
还说，两人的婚事虽不言明，却也是近几年的事儿了。
周玥不免多看了这人几眼。
淡粉色的裙纱您，一层一层的，走路之时，裙摆如花瓣一层层绽开，尽显活泼之气。
她长得也不错，古灵精怪的模样。
与周玥这副淡雅娴静的模样是截然不同。
见周玥不理她，赵暖来了气，故意抬高声音调侃，“我听说，若是家中有姐姐做了宫中的贵人，家中的姊妹是会受到封赏的，怎么？当今皇后只有你一个妹妹，也没听说给你什么封赏啊～”
经她这么一说，周围的小姐都忍不住拿着帕子遮嘴笑了起来。
周玥脸色不变。
自陛下皇后亲征之后，她只要出了府，便会受到外边不同的人的嘲笑。
她已经习惯了。
周玥抬头，一双眼睛如水一般，“赵姐姐说的什么？如今国家困难，我作为皇后的妹妹，更不应该趁机讨什么封赏。”
“倒是赵姐姐，我瞧着您是比之前要更加容光焕发了。”
“你——”
赵暖身边的小姐妹拽了拽她的衣袖，靠近她耳语几句。
赵暖冲她哼了了一声，“你给我等着！”
待赵暖离开，周玥也从圆塌之上起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有丫鬟来问，便说是去如厕。
她一路避开府中的侍卫和丫鬟。
径直去了这边府中的一处房间。
房间只有一间大小，摆设也十分简单，只有一张残破的木桌和一张小床。
推门进去，甚至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灰尘。
这还是周玥花了大价钱收买郭府的小厮才得的这么一处清静地。
她没给那小厮说要来这处究竟有什么用，只说自己的身份尴尬，去了诗会也是徒惹人闲话，想找个清静处待着。
小翠先迈步进去，掏出袖中的手帕将凳子和桌子擦了一遍，才让周玥过去坐下。
周玥捂着口鼻，眼眸幽深，压低声音吩咐：“去吧。”
“是。”
小翠虽然不愿做这事，但到底是小姐的丫鬟，与周玥是这辈子都绑在了一根绳上。
若是小姐这次的事谋成了，一举嫁入陆府，成为陆夫人，即便不受陆檀之的待见，日后也是一辈子衣食无忧。
更何况镇北侯府这么高的门槛，陆檀之不会轻易休妻，只要大小姐还是皇后，她们主仆二人便无忧虑。
小翠一路混进了郭府的后厨。
因着陆檀之与赵侍郎交谊匪浅，赵侍郎定会单独找陆檀之叙事。
小翠站在后厨观察一阵，终于看到了颠勺的大厨说着：“这陆大人可是这一月头一次来，老爷吩咐了，必须得做的一等一的好，大伙儿都瞧仔细了，尤其是那道红烧肉！注意着点！陆大人最爱吃的便是那道菜！”
“好嘞！”
那正在做红烧肉的小厨连声应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火候，头上的汗是一层一层往外冒，汗珠子都勾在了睫毛上，啪嗒啪嗒接连往下落。
就是这样，他也不敢分心。
小翠不动声色地移到他身后，翘着身边的人都忙得不行，正准备把袖子里准备好的药倒入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淋在红烧肉上的调料里。
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你是谁？来后厨做什么？”
小翠动作顿住，心中一惊，有些僵硬地转过头，是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厨娘，脸上泛着油光，看着眉眼凝着凶气。
“啊……”
小翠一时间被她的模样吓住了。
“那个……我是前面小姐的丫鬟，来看看厨房里有没有什么解腻的东西。”
那厨娘想了想，外面的小姐已经开始吃了？那他们得加快点速度了。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拿。”
厨娘撂下这句话，转过身就往远处走去。
小翠眼疾手快地将白色的粉末倒进了那调料之中。
小厨背对着她，后厨里噼里啪啦的声音充斥着耳朵，根本没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