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菀明面上回了王府,实际上,衣服都没换,直接跳上了影一准备好的马车,在马车上进行的换装。一到百杏林外,就看到一群兵士将百杏林团团围了起来。人高马大的将鼎坤挎着佩剑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犹如一直拦路虎,对着来往的行人虎视眈眈。孟笙一直站在三楼临街的窗口看着外面,看到陆卿菀来,扯着嗓子一阵嚎叫。“师公,快跑啊,这个野人要抓你去给他主子治病!还说治不好就要杀了你!”
陆卿菀脚步微顿,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点不太想认识这个徒孙。转念一想,自己忙于王府诸事,又把孟唐抓走个景佑帝侍疾,偌大的百杏林一直都是这个小徒孙打理。小小年纪就把百杏林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她要求的事情,一件不落的落实了,也是够不容易的。傻是傻了点,教教还能要。于是,配合小徒孙的喊叫,调转脚步做出一副要离开的假象。果然,那将鼎坤就追了过来,“站住!”
陆卿菀并不理会,继续往前走。影一和影二不明所以,但并不妨碍他们配合陆卿菀把脚凳备好。只是陆卿菀尚离脚凳有三五步之距离,一把长枪就横在了她和马车之间。“老子让你站住,你是不是耳朵聋了?”
陆卿菀冷眼看过去,“这里这么多人,谁知道你是让谁站住,而且,你让我站住,我就要站住,你有那么大脸?”
“放肆!”
将鼎坤手中红缨长枪用力的杵在地上,“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就敢如此与老子说话?”
“塞北战事吃紧,这玩意儿若是不能拿去杀敌,就不要来吓唬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畏惧北魏铁骑不敢动,只能拿自己的百姓耍威风呢,平白辱没了大乾将士的威名。”
她说着,素手威抬,握住那长枪轻推了下,那将鼎坤竟像是被高手袭击,踉跄着后提了好几步才站稳。陆卿菀故作惊讶的嘴巴微张,“啧,虚成这样,是不敢跟北魏铁骑较量啊!如此兴师动众的杀到我这儿,不会就是为了治你的体虚吧?”
百杏林附近本就人多,将鼎坤带兵包围百杏林,更是引来了一大群的看客。闻言一群看客哄堂大笑。将鼎坤恼羞嗔怒,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只会呈口舌之利算什么本事,来人,给老子拿下!”
说着,自己手中的长枪抡了个圆就朝陆卿菀的小腹刺过去。陆卿菀“惊慌失措”的四处逃窜,像只滑不溜秋的泥鳅,给将鼎坤耍的团团转,却连她的一点衣襟都没碰着。“小杂种,莫让老子抓着你,老子要你好看!”
将鼎坤气恼的放着狠话,叫了更多的下属来抓人。只可惜,人再多,陆卿菀还是一个人应付自如。正想着要不要露点破绽给他,就觉得脚下被人绊了一下,随即身体不受控制的踉跄几下,就冲到了将鼎坤的长枪前。“跑啊,你不是能跑吗,怎么不跑了?”
将鼎坤恼羞成怒,提着长枪就朝她心脏刺过去。“林神医小心!”
一声惊呼,陆卿菀被人大力推开,噗的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无比鲜明。“大……”差点将来人的身份喊出声,剩下的两个字生生吞了回去。陆卿菀一下冲到那人面前,“滚开!”
一声怒喝,将将鼎坤的红缨长枪拔了出去,“孟笙,准备急救!影一,清场!”
接连两道命令下去,陆卿菀往旁边一退,影二自动上前,“主子,属下来抱。”
弯腰抱着受伤的人直冲百杏林,陆卿菀揪住将鼎坤的衣领,“你完了!别指望你主子能就你,好好想想怎么保住你的三族吧!”
说完,狠力将人推开,就冲进了百杏林。只这么一会儿功夫,门口守着的将鼎坤的下属已然被影一放倒,陆卿菀一进门,伙计就递了无菌服和口罩手套过来。“病人在三楼特护病房,小孟大夫已经准备好了急救,随时可以开始手术。”
“叫人守在病房外,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打扰。立刻将此事告诉陆侯,他让你们怎么做,就怎么做……”呼延彻,将鼎坤方才伤到的人是呼延彻,云羌大皇子。即便他是个不受宠的质子,可他依然是云羌大皇子。先是母亲西凉和亲公主身份遭质疑,后是云羌质子在自己面前受重伤,陆卿菀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衰神附体了才会这么倒霉。只希望父亲收到消息后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件事处理好,否则,消息传到云羌,凤息梧在塞北的压力就更大了。汹涌的头脑风暴在进入特殊病房的一瞬间停止。孟笙已经在给呼延彻清理伤口,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低下头去忙活。边忙活,边道:“师公,已经注射麻醉剂了,这位病人在这里有病历,既往病史清晰,随时可以进行手术。”
“开始吧。”
陆卿菀走向前,“这位病人身份特殊,手术我来做,你让未做过此种手术的人过来观摩,你留在外面应付朝廷的闻讯。陆侯稍后可能回来,告诉他,我没事。”
早已知悉自家师公的身份,孟笙片刻都不敢耽搁,完成伤口清理,就退了出去。陆卿菀一边操作,一边道:“方才我在人群里被人推了一把,才会撞到将鼎坤面前,术后想办法查清楚是何人撞的我。还有,仔细观察人群,起哄架样子的,探情况的都给我摸清楚。将鼎坤不可能不知道我已然是陛下亲自指派给宸王和靖王治病的大夫,还敢闯到这里。绝不可能是他自己的主意,找到他身后的人,搞清楚他们弄这出的目的。”
站在一边打下手的伙计再度退下。病房里再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偶尔传来器具碰撞的声音,都会让人冷不丁心惊一下。陆卿菀边缝合伤口,边细细端详昏迷中的呼延彻。“怎么就那么巧呢,你在那种时候救了我,真的是意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