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掉脑袋的就是你们追着拍马屁的那位皇帝。但在此之前,我要先杀了尔等是非不分的畜生……”说话间,城楼上下的人眼睁睁看着陆卿菀手拿出个黑黢黢的东西。紧接着,嘭的一声响,一根钢丝连接马车和城楼,陆卿菀跟一只猴子似的顺着钢丝就爬了上去。“放箭!快拦住她!”
侍卫队长吼的嗓子都破了音,只是还没喊完两句,陆卿菀的匕首就架在了他脖子上。“现在,可以开城门了吗?”
“开、开……”侍卫队长被吓破了胆,哆哆嗦嗦应着,竟是吓尿了。陆卿菀嗤了一声,使唤同样被吓蒙了的守卫,“还不去开城门!”
守卫哆哆嗦嗦跑下去,跟下面的侍卫一起开了城门。陆震霆和凤息梧的灵柩得以入城,那些守卫们却迅速跑去告状。沈轻舟不安道:“王妃,我们虽然进了城,但毕竟是硬闯,新帝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他想善罢甘休,我还不肯呢!”
陆卿菀哼声道:“让队伍走慢点,着人去大肆宣扬王爷和我父亲英魂回京的消息。我倒要看看,这大乾的百姓,究竟值不值得他们如此拼命相守。”
离烬闻声退下,沈轻舟低声道:“值不值得,王妃衡量的标准是什么?”
“我不要求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于玄甲军同进退,但凡他们对我父亲和王爷的遭遇有一丝遗憾同情,我都会继承王爷遗志,与玄甲军守他们到底。可若是他们亦如凤青恒,还有城楼上那些拜高踩低的畜生一般狼心狗肺,我便是拼上这条命,亦要带玄甲军离开这糟心的地方。”
沈轻舟不做言语,陆卿菀兀自道:“与大行皇帝和先太后有约的是王爷,不是我。他们的约定,约束不住我,能让我甘心手缚的,只有人心。”
沈轻舟大概是知道凤息梧与景佑帝之间的约定的。闻言沉声道:“无论王妃做出什么决定,属下和天字营的弟兄们定无条件支持到底。”
凤息梧位高权重,又深受景佑帝信任,摄政王府就在皇宫边儿上,离城门口便远了些。离烬得了陆卿菀命令,举着铜锣沿街一通吆喝,刻意慢行的队伍尚未进入上京城主城区,满京城的百姓便都迎了出来。从城门口到摄政王府的路上,迅速挂起了白绸,百姓沿街相迎。灵柩所到之处,百姓跪地相迎,“恭迎摄政王英魂归来!草民恭迎昭烈候魂兮归来!”
“摄政王妃,节哀啊!”
悲怆的声音此起彼伏,仓促之间准备的纸钱漫天飞舞。陆卿菀骑在马背上,听着耳边传来的哀切哭声,看着满目的白绸纸钱,终于在凤息梧与景佑帝,先太后之间的约定之外,找到了一丝玄甲军值得守护大乾的理由。皇宫里,凤青恒一早收到凤息梧灵柩回京的消息,早早下令封锁了城门,就等着陆卿菀求到自己面前来,好好折辱她一番,以泄心头之恨。结果,左等右等,没等来苦苦哀求的陆卿菀,却听来了这么个让他几欲呕血的消息。“你说什么?”
凤青恒惊怒不已,直接从高坐上跑了下来,揪着禁军统领杜辉煌的衣领毫无一国之君的形象。杜辉煌磕磕巴巴告状,“摄、摄政王妃强闯城楼,不但带着摄政王和昭烈候的灵柩进了城,城中百姓还跪迎他们进了城。末将还听说,沿街的酒楼商铺主动歇业,往门窗上挂了白绸魂幡……”凤青恒一把推开杜辉煌,走到一大臣面前,“她陆卿菀带人强闯城门,你这监察御史是干什么吃的?还有你兵部,玄甲军天字营一千多人擅自入京,你兵部是干什么吃的?”
……短短片刻功夫,凤青恒把自己的几个心腹大臣都骂了个遍。一群大臣本就是临时提拔上来的,又多是六部副职,根本做不得主。如今被迁怒了只一个劲儿的保持沉默,给凤青恒气的更狠了。“说话呀!”
凤青恒见状更气了,“朕养你们是为了杵这儿碍朕的眼吗?给朕传旨,凤息梧作战不力,贻误战机,有损国祚,不得入皇陵!至于陆震霆,守北萧关不力,致使王军损兵折将在先,国土丢失在后,褫夺爵位,贬为庶人……”眼看凤青恒说的越来越过分,下首的陈太傅终于听不下去,扯着嗓子喊了一句“陛下万万不可!”
凤青恒早已经气疯了,一双眼睛阴鸷的盯着陈太傅,“怎么,你也要为凤息梧和陆震霆这两个佞臣贼子说话?”
陈太傅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讽刺,面上却不显露。“皇上息怒,老臣并非要为他们说话,只是如今玄甲军已经夺回北萧关,北魏、云羌敌军也已经被赶出大乾境内,摄政王和昭烈候作战不力的说辞已然站不住脚。”
“什么叫站不住脚,他们打了败仗不是事实吗?将功补过那也得是他们自己的功劳,北萧关是他们死后收回来的,敌军是他们死后赶出去的,与他们何干?”
凤息梧活着的时候凤青恒便处处受制于他,如今凤息梧死了,凤青恒只想狠狠扬眉吐气一把。谁知陈太傅却一反以往的谨慎态度,不顾凤青恒的怒火,一再顶风劝谏。“陛下说的都是事实,可是陛下,摄政王和昭烈候都已经不在了。您即便真的不给他们死后哀荣,他们也感受不到,反而只会激怒玄甲军。且不论玄甲军本就是大乾的精锐之师,在北萧关战场上力挽狂澜的火炮如今可还在玄甲军手里呢!真若是激怒了玄甲军和摄政王妃,他们调转炮口挥师入京。时候,皇上可有把握抵得住玄甲军四十万虎狼之师,还有那三门连北魏狼兵都闻风丧胆的钢铁巨兽?”
凤青恒一开始还在为陈太傅喋喋不休的劝谏恼火不已,自觉皇帝威严受到了挑衅。听到这些话,却犹如醍醐灌顶,整个人都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