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陆卿菀是真没想那么多。她和轮回殿之间一开始或许是轮回殿有恩于她,时至今日,却谁也说不清楚谁欠谁更多了。不过若是能处理好轮回殿,日后能为朝廷免去不少麻烦,她便也没有拒绝司凤梧的提议就是了。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陆卿菀便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再睁开眼,赫然又是日上中天的新一天。眼前忽然出现一张熟悉的打脸,陆卿菀反应慢半拍的眨了眨眼,“什么时辰了?”
“辰时过半,车马齐备,连早膳都搬到车上了,就等你醒了。”
看得出来,他的确是归心似箭了。陆卿菀慢悠悠爬起来,“走这么早,父王母妃能舍得吗?”
“皇兄昨晚来了信,里面除了问候父王母妃,还夹杂了一些对当今各国形势的分析,父王母妃看过后就催着我们回去了。”
司凤梧深情不变,眼底却浸着笑意。陆卿菀眼珠子转了转,便明白了,“你跟皇兄说过不想让父王母妃留在天凤了?”
当今天下的局势虽然很乱,但也不至于真的威胁到天凤的安稳,否则司凤梧这个准皇帝也不可能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如此,还能让顾慎慈和司瑞安忍着念子心切催他们回去,只能说明是司凤鸣的手笔了。司凤梧闻言也笑了起来,“或许是本王和皇兄心有灵犀呢?”
陆卿菀呵呵冷笑,一屁股滑下去,懒洋洋的及拉着睡鞋去洗漱。慢悠悠洗漱完,司凤梧直接扛着就走。陆卿菀仿佛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搭在司凤梧肩膀上也不挣扎,完全懒出了新境界。“呀,怎么了这是,阿菀身体不舒服吗?”
顾慎慈的声音传来,陆卿菀一个鲤鱼打挺从司凤梧肩上跳了下来。“卿菀见过母妃。”
从落地到行礼,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毫无停顿,给顾慎慈弄的一愣一愣的。顾慎慈呆了呆,“快免礼。我想着你们可能要走了,过来送送你们。”
陆卿菀顺势起身,一只手摸到司凤梧身后攥住,拧!司凤梧笑容得体的与顾慎慈道别,一只手在身后和陆卿菀各种围追堵截,站在俩人身后的侍卫憋笑憋的辛苦,脸都快抽筋了。好在顾慎慈惦记着卧病在床的丈夫,没有与他们寒暄太久,就回去了。她一走,司凤梧和陆卿菀从暗中互掐给为明面踹脚,侍卫们也就不用辛苦隐忍了。两个人走一路,踹一路,这场手脚并用的博弈以马车出现告终。世界终于安静,护卫们齐齐松了口气,带着俩祖宗回天凤。从崖州回天凤,几乎要横穿整个大秦,途中还要经过一小部分南齐的疆域,不过这些下面的人都会安排好,并不需要司凤梧和陆卿菀安排。他们每天需要做的就是接收来自天南海北的情报,禀做出反馈。每天都在要么练功,要么躺平,再要么就是在各方送来的情报中找寻有用的蛛丝马迹,一路走过去,竟是一刻也没闲着。“王爷王妃,到容州了。”
离阳的声音传来,陆卿菀睁开眼睛,“柳老头儿到了吗?”
两个月前,他们自崖州出发,一路车马劳顿,总算回了天凤。而离阳等人也处理完了幻夜海域的后续事宜,一路快马加鞭追了上来,如今,司凤梧和陆卿菀身边的人都到齐了。闻言离阳兴冲冲点头,“离卿来信,轮回殿主已经在西江月恭候多时了。”
一旁的司凤梧随即也睁开了眼,四目相对,陆卿菀笑着问他,“我们是直接过去,还是去不夜洲休整一下,再去见他?”
“直接过去吗,马上到新都了,就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容州距离新都不过百里之距,约在此处,是既不想冒被轮回殿扣下的风险,也是不想让柳熏然再去新都。这是陆卿菀在用实际行动向柳熏然表明自己要和轮回殿划清界限的态度。离阳见陆卿菀没反对,便驾车直奔西江月。陆卿菀钻出马车,坐在车辕上冲后面招手,“你们都过来。”
离阳见状,不动声色的放缓了速度,马车也平稳了些。十二月迅速策马上前,端月如往常一般恭敬的询问,“主子有何吩咐?”
陆卿菀小脸儿甚是严肃,“最近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啰嗦了,接下来我要去做什么,你们也都清楚。我只问一次,你们是要留在我身边,还是回轮回殿?”
十二月齐齐脸色一变,端月毫不犹豫道:“主子,属下们是您的人,除非您自己不要属下们了,否则,属下们哪儿都不去。”
“没错,我们是主子的人,我们哪儿都不去。”
犹记得几年前陆卿菀也曾试图脱离轮回殿,那时候十二月也说陆卿菀是他们的主子,态度却远没有今日坚定。陆卿菀想起来便欣慰的笑了,“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是你们自己不要的,日后再想离开,我可不答应啊!”
十二月齐声道:“属下誓死追随主子!”
陆卿菀于是满意了,“乖,回去给你们做好吃的。”
哄小孩儿似的样子惹得十二月哭笑不得,陆卿菀却已经缩回马车里了。一路畅通无阻,进城后离卿的人就带他们直奔西江月。精致幽静的房间里,柳熏然紫衣黑发对窗而坐,全然没有一个快七十岁的老人的样子。橙衣就在他身侧站着,看到熟悉的马车进入视野,低声道:“师尊,圣女和姑爷来了。”
“去把渊儿带过来。”
橙衣悄然退下,柳熏然怔怔看着接上的马车消失在视野里,才怅然回神。不多时,门被敲响,“主上,圣女和姑爷到了。”
门一开,陆卿菀和司凤梧相携而来,身边无一多余之人。四目相对,柳熏然淡然把玩儿着自己的茶盏,“来了,坐。”
二人安然入座,陆卿菀开门见山,“我来这儿的目的,想来紫衣夫人和温寄亭都与您汇报过了吧?”
柳熏然不置可否,只是眼中带着掩不去的哀伤,“一定要分道扬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