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一直在为丰璧夹菜,一直主妇着说:“璧儿你要多吃些,你都瘦了,都怪你不常来祖母这里,祖母一定把你喂得胖乎乎的。祖母以后也要把我的曾孙喂得白白胖胖的,不像你这样瘦。”
丰璧听着这些话,一直回到着说:“好好好。”
迟到一半的时候听到小世子的声音了,听得出来他在哭。老太妃立马让贴身的婢女去将小世子抱来。
老太妃接过婢女怀里的小世子,慈祥的笑容就再也没有落下过。和蔼可亲的样子让丰璧看着心中有些微微的酸痛。
最后是丰璧打破了老太妃的笑容的。
他说:“祖母!让小世子跟我回府吧,我很想他!”
老太妃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忍着怒气说:“你要是想他可以时常进宫来。依我看,是那个白梓默想他了吧。”
“您知道,为什么不把他还给梓默!”
老太妃嘲讽地笑了笑,没了最初的那般慈祥和和蔼,说:“还?璧儿,你觉得他跟着他那个所谓的娘亲会好么?”
“怎么不会好!那是他娘亲!”
许是因为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小世子哭了,老太妃把小世子交给婢女。然后坐下来,拿起筷子,一边夹菜一边说:“娘亲?我是他曾祖母!”
丰璧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跪下来,带着小孩子的哭腔说:“祖母,我求求您了好吗?把小世子送回府好不好……”
老太妃怎么忍心自己的孙子这样,她放下筷子说:“起来!”
丰璧也是任性:“我不!”
老太妃起身去拉他,却被他执拗地推开,丰璧任性地说:“祖母你要是不给我小世子,我就在这里跪着!”
老太妃恼羞成怒,指着丰璧说:“那你就在这里跪着好了!”说完就拂袖而去,任由丰璧在她背后喊着:“祖母!祖母,祖母……”她也不动容。
老太妃气得坐在房间的木椅上,身旁的婢女倒了一杯茶,却被老太妃挥手打碎,声音响彻了整个屋子,甚至传到了丰璧的耳朵里。
老太妃听着旁边的侍女一直说着:“奴婢知罪奴婢知罪。”听得有些厌烦,便打发她出去。
她让侍女把小世子抱来。
老太妃抱着小世子,又笑了。她何尝不想璧儿能天天看到小世子?但是那个白梓默,她不允许,不允许小世子在她身边!
戌时。
丰璧还没有走,跪在那里。他认为祖母一定会心疼他而出来妥协的,因为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的。祖母很疼他。他突然有些震惊,他现在是仗着祖母对自己的宠爱而去夺走祖母爱的人!
他竟是这样一个人。他自己都有些唾弃自己。
但他必须这么做。府中还有一个爱着他的姑娘在等他。那是家,家里不能缺少孩子的。他这么想着,内心的立场更加坚定了。丰璧直了直后背,忍着睡意继续跪在那里。
老太妃轻声地问旁边的侍女:“璧儿走了没。”
“回太妃,没有。”声音平淡地像是在说“今日吃糖醋排骨。”一般。
外人自然是不能理解的。
老太妃又说:“去把菜热一热。”
“是。”
丰璧看到老太妃的时候,老太妃正朝着这边走过来,一旁的侍女端着一盘菜。老太妃看着他说:“璧儿,要把小世子带回去,你还是别想了。”然后转变了另一种态度,又说:“来吃饭吧,身体是自己的。”
丰璧狼吞虎咽地吃着,像是在把白梓默的那一份一起吃了。
“那再让我去看看他好不好啊。”
“可以。”
丰璧走进内房,看见正在酣睡的小世子。
他还那么小,在襁褓里。丰璧伸出手摸了摸小世子瓷器一般的脸庞,很滑,很嫩,像是一朵美丽的花苞。
丰璧于心不忍,转身就走,也再没回过头。
老太妃看着丰璧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在襁褓中的小世子,什么也没说,吩咐侍女给她准备洗漱了。
丰璧回到了王爷府的时候已经亥时了,本以为白梓默已经睡了。他进府的时候却看到她却在大堂等候着他。周围很安静,四下无人,除了小禾还陪在白梓默身边,府里的人基本都洗洗睡了。
丰璧冲上去,直直地站在白梓默的面前说:“梓默,对不起。”
白梓默笑了,笑得那么虚弱,像是快要凋谢了的花朵,她问道:“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我没有把我们的孩子带回来。”丰璧低下了头,他觉得很对不起梓默,因为他的软弱,没有把他们的骨肉带回来。
“哦。”白梓默的表现很淡漠,似乎在听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只有小禾知道小姐现在是什么心情。小禾知道王爷去老太妃那里的,她告诉了小姐,于是小姐才会在这里等着他。
白梓默也本以为丰璧会把孩子带回来的,她终究是低估了老太妃在丰璧心中的位置。
“那你看到我们的孩子了么,他好看么?他现在还好么?”
“很好,孩子很好。”随即丰璧又说:“去睡了吧。”
“好。”
夜里很寂静,今晚是丰璧陪着白梓默睡得,白梓默睡得异常安心。
次日早上白梓默醒来,睁开自己惺忪的睡颜,揉了揉眼睛看到在自己身边的丰璧美好的睡颜,她微微一笑,很安静地看着她,随后她的脸不由自主地凑上去,轻轻地吻他。
丰璧似乎是被这一个吻惊醒了,他也慢慢地睁开眼。白梓默看到这一幕就立马倒下去侧过身装作睡着了还没醒的样子。丰璧躺着单手托着头,伸出另外一只手摸了摸白梓默的脸庞,虽然略微面色发黄,但在他心里,那还是最美的颜,于是他也笑了也笑了。
他知道他的梓默是醒了的,现在只不过是在装睡。
但他并没拆穿他,看了一会儿后他才慢慢地起身,穿好鞋和自己的衣服,这一切白梓默都用余光尽收眼底。丰璧收拾好一切趴在床边对着白梓默的耳朵唤:“梓默。”
听到这句话的白梓默的耳根突然就通红,像是被什么烤了一般,丰璧可看到这一幕笑出声来,而白梓默听着他的笑声却一动也不敢动。
丰璧这才缓缓地出去。
待丰璧出去了以后她才慢慢地起身,坐在床上,笑着回味着刚才。
小禾进来的时候白梓默正在慢慢地下床,小禾端着盆子看着白梓默笑着说:“小姐今日心情很好啊。”
白梓默不说话,也只是低下头笑笑。
小禾继续说:“王爷等着您用食呢。”
小禾给白梓默收拾了一切,白梓默没有像之前一样拒食。她虽然心里还是很想念小世子,可她的丰璧都这样为她卑躬屈膝了,她也不想让他两头为难。并且,她从来没想过要靠他的势力做些什么得到些什么。
小禾扶着小姐,刚打开门,外面天气很晴朗,天光大亮让白梓默半睁着眼睛伸出手挡了挡阳光。待她放下手的时候她才看到站在门外的丰璧。
“你等了几时了?”白梓默开口问,虽然声音还是很小,却不像昨日那般的虚弱了。丰璧很高兴,他想,这样梓默就好的更快了。
许是因为周围有外人的原因,丰璧没有回答她反而说:“梓默我们……我们带你去耍完!”说完他就抢过小禾手上白梓默的手就往前跑。
白梓默因为身体原因踉踉跄跄地跟着跑着,也不管小禾在身后喊着:“小姐,你的身子!”
到了府外,丰璧才停下来,心疼地说:“梓默你累吗?”
白梓默摇了摇头。只要跟着他,她怎么都不会累,她当时是这么想的。
丰璧后来打横抱起白梓默,径直往前走,周围的人看到这个恭郡王都指指点点:
“诶你们看,那不是恭郡王爷吗?”
“是啊是啊,那个姑娘是王妃?”
“就是的,也是苦了那家姑娘。”
“是啊看那个姑娘消瘦的身子,估计是受不了那个王爷。”
“唉,别看了,散了散了。”
丰璧顶着那些流言蜚语,就这么抱着白梓默飞快地穿过人群。
丰璧带着她去的是一片麦田里,金黄色地一大片,带着星星点点的绿色的杂草。
“梓默,你说过你喜欢大自然。”
梓默倏地就笑了,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笑着看着丰璧。丰璧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着一份糕点。他打开,轻轻地拿起一个喂白梓默。
白梓默也乖乖张口吃了下去。
像昨日一般认真地吃着丰璧喂她的食物,没有拒绝。
他们耍完了很久,白梓默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也渐渐能站起来小跑。她牵着他的手,什么都不怕。
白梓默很久没这么笑过了,丰璧看着梓默的笑脸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起来。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他们回府的时候已经是晚间了,小禾站在门口等着他们。小禾看到小姐美丽的笑脸的时候,眼睛都快掉到地上了,说:“小小小……小姐,欢迎回来。”
随后又跟丰璧下跪:“恭候王爷王妃归来。”
小禾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的背影,想,小姐今日很开心,拖王爷的福,希望小姐一直如此欢笑。她是真的希望小姐好,在她的心里,小姐已经占据了绝大部分。
她看到的小姐是一个很坚强和长情的女子。
她叫厨娘准备晚膳。
丰璧在房里陪着白梓默,配合着大夫开的药方。
他说:“来梓默,喝药。”
白梓默凑上去嗅了嗅丰璧手上端着的瓷碗里装着的气味很怪的,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看着丰璧撒娇道:“我不喝……”
丰璧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不会喝,小禾又进来,端了一碗同样的药汤。丰璧接过那一碗,什么话也不说就往嘴里灌。白梓默一直说着:“别喝啊别喝……”声音里带着略微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