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知道白梓默不愿见自己的意愿,丰璧也还是不愿放弃,既然是自己先有愧于梓默,在门外等上一等也无妨。
“主子,那属下先告退了。”丰富见丰璧留意已决,便也不多作打扰了。
丰壁点了点头,随即看向那扇紧锁着的房门,他知道梓默就在里面,他相信梓默现在心里也在想着他!
但其实丰壁自己也明白,即便现在梓默给自己开门,两人谈上一番,结局估计也还是避免不了分离的惨剧。
到底是王府梓默进不去,而自己又一直对外面装疯卖傻,也不能护得了梓默平安,两人现在不见面似乎也是最好的,把离别这件事情无限延伸了。
在门外,恭郡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简简单单站在那,伫立着,凝视着。
他想起曾经,想起一些美好的事情。
当年两人初见,似是一见倾心,也似是不断深入了解对方后的日久生情。
他吟咏诗歌,她就跟着轻声附和。
他有烦心事愁绪上心头,她就默默陪伴。
只需她的一笑就能解千忧释万愁。
后来他把她带进王府,与她洞房花烛,行夫妻之礼,还记得两人当日的誓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梓默还为自己生了孩子,可是老太妃却偏偏容不下梓默。
自己的身份是傻子啊,又怎么去保护梓默,想到这里丰壁不禁摇摇头,自己真是无用,连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
眼睁睁看着她带着自己的孩子逃出王府,孤苦无依,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懊悔与无奈一时间冲上了丰壁的心头,以至于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门外的丰壁愁绪满布眉间,门内的白梓默又何尝不知他此时的忧愁,只是她不能开门,实在不能去见他!
白梓默在心里暗暗告戒自己道:今日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你也绝对不能心软,你绝对不可以放弃自己的原则,不要让自己后悔!
白梓默坐在靠窗的椅上,也不知做些什么。
不知不觉间,往事浮上心头。
那时的自己,想来是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会有今天的吧,那时懵懂天真的少女只以为是遇见了自己生命中的夫君,可与他举案齐眉长相厮守。
还记得,两人一开始用书信传音,字里行间其实早已透出爱慕之意,当时丰壁的每一句话,每一首诗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从来不曾忘记。
初见时。
“未曾谋过姑娘面,不知可否知芳名。”
“静默无声娇美娘,在下名为白梓默。”
再见面。
“最近愁绪上心头,梓默可有法来解?”
“烦事本应少沾惹,一杯淡茶望趋愁”
二人一来我往,情投意合,只羡鸳鸯不羡仙。
那时她并不知他就是那个傻郡王,听家人说她要嫁入王府时,还狠狠地哭了一气!
待到洞房花烛夜,她方知,此人就是她的良人!
直到现在,她还能想起丰壁的铮铮誓言。
“梓默,你我二人若非前世姻缘,必定就是三世回眸修来奇缘,今生是定要好好珍惜的,今日你我二人,能有此善缘,结为夫妻,平生再无遗憾!梓默,相信我,我会好好对你的!”
当时的誓言太完美,使得如今忘也忘不掉,逃也逃不开。
一勾起昔日回忆,便就难受得痛彻心扉,可如何是好?
从往日的回忆里挣脱开来,白梓默的视线再次固定在窗外,窗户其实早已被她紧紧关上了,她什么也看不到,甚至连声音都没有什么能入耳的。
她也怕,她怕一旦她出去了,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她只好紧闭住门窗,就像是闭紧了自己的心房一样,不允许任何人窥探,不允许任何人来访。
即便这样她还是不知道,一旦门外的丰璧开口了,她该回应还是该不回应,如果回应,又要说些什么呢,他们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们了,他们也再没可能回到以前!
毕竟过去就是过去了,就如时间一样,你即便再想抓住它,再想让它多停留一秒也是没可能的。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时间,过往,都像是奔流不停的溪水一样,不会因任何人,任何事情而停住像大海方向流淌的步伐。
所以,往昔,是找不回来了。
与其打开门。去感伤也好,怀念也好,甚至是割断情谊也好,不如谁都不要见谁,谁都不要开口,也许就可以这样慢慢的,静静的,过去了吧。
门外的丰璧站在那里很长时间了,他也同门里的白梓默一样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不想去听。
如果问他到底今天来是要干什么的,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晓得!
他现在站在这里,是为了等白梓默原谅他,还是只是因为想她,想看看她?
退一步来讲,就算是为了等白梓默开门,那么开了门之后呢?他想要说些什么?
是还是曾经那些柔情似水的甜言蜜语,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还是什么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或者只是想见一面,问一句,过得还好吗?有不方便的事情吗?
抑或是真如门里的白梓默想的那般,如果开门了,没说几句客套寒暄的话,就会进入主题,说要斩情丝了吗?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继续还是放弃?
他们都做不到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但也同样不能挥剑斩情丝,他们两个都不是圣人。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心,难道皇家子弟都是如此狠心又无情吗?
梓默,你是觉得我一定会放弃你?放弃我们的孩子?
你以前不是说过吗?即便知道了我是郡王,你也觉得我跟一般的王爷,跟寻常的皇家子弟不一样,你喜欢我的不一样,喜欢我的独特!
那你现在,到底还爱不爱我?爱不爱你的夫君呢?
我真的猜不透,想不到,那扇门里面的你,现在究竟在做些什么,会不会已经睡下了?
会不会是我在自作多情,你根本什么也没在想,只是单纯的不想见到我而已,梓默,我究竟该拿你如何是好?
“唉。”门里的白梓默也不知这是叹了第几口气了,她也想直接睡下,什么也不去想,不去看,不去听。
可终究她是白梓默啊,门外站着的是她的夫君,她深爱着的人儿!
她也在不停的问自己,会不会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即便开了门和他说几句话也不会发生什么的。
可没当这种想法一出现在白梓默的脑海里,她就立马告诫自己:绝对不能这样做!
她就是一个小女人,无论遭受过多少打击与困难,无论外表有多么坚不可摧,她始终是一个守着礼义廉耻的一个女子,是一个想要依靠夫君,想要把夫君作为天的一个女子!
她没有把握,她不知道开了门之后会发生什么,所以她选择逃避,她不想承受离别的痛苦!
她会怕,害怕只要当她一开了门,丰璧就会告诉她,我今天就是来看看孩子,看完我就走了。
不,她不愿再往下想下去了,看着关着的房门,她点点头,真的,只要关上了,就不会有离别与伤痛了。
午时的阳光总是毒辣的,而门外的丰璧正沐浴在阳光下,脸上满是伤痛。
他肩上的担子很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甚至,他连自己的妻子都舍弃了那么长时间!
他就这么站在门外,时不时地唤一两声。
“梓默。梓默。”
小禾见此也有些不忍,以用膳为由想请白梓默出来,但是屋中始终没有动静。
甚至,孩子都在外面,白梓默却没有问一句。
白梓默坐在房中,听着丰璧在外面和丰富说话的声音,白梓默就觉得眼睛一阵难受,便不由自主的流出了眼泪,白梓默看着滴落在手上的泪水,愣了一下,便连忙拿起手擦泪水,可是无论如何,都擦不干净。
白梓默不停的流出泪水,手便也不停的擦,但是眼泪刚擦干就又流了出来,白梓默擦着擦着,觉得自己非常难受,心像是要撕裂了一般,白梓默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丰璧在门外,听见白梓默房间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哭声,不由的紧张起来。
丰璧忍不住的,想往白梓默房间走近,小禾见状,便走上前,挡住了丰璧的步伐,丰璧看着挡在眼前的小禾,也知道小禾不想让自己见到白梓默,白梓默也是未必想见到自己,不然,白梓默也不会把自己关在房里了。
“王爷,你还是别去见小姐了,小姐现在情绪很不好,我怕,她要是见到了你,会受不了,到时候,小姐定是非常伤心的,让我先劝劝小姐吧,你先和小世子玩一会吧,小世子肯定高兴见到你,毕竟你是小世子的父亲。”小禾看着丰璧,在父亲两个字上语气加重了一些。
“嗯,我知道,默默她不想见到我,我现在贸然去见她,恐怕,她确实会受不了,你帮我转告她,让她务必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太劳累了,恭郡王府会一直等着她回来的。”丰璧看着白梓默的房间,说着这番话,此时,丰璧也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王爷,我知道如今小姐这样,你也不开心,但是,小姐真的承受了非常多,小世子如今,怕是小姐唯一觉得最重要的人了,小姐怀胎十月,生下了小世子,让她把小世子突然交给老太妃抚养,小姐不同意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小禾心疼着白梓默,说到此处,也有些哽咽起来。
丰富站在一边,见到小禾伤心起来,害怕小禾会动了胎气,连忙上前安慰着小禾,让小禾不要激动,丰璧看着丰富与小禾如今的相爱的模样,丰璧心里,便开始难受起来,丰璧眼底充满痛苦的看着白梓默的房间,可是白梓默一直都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