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冷冷的瞥了白梓默一眼,轻咳一声,开门见山的道:“我想,你也知道了我前来的目的了吧,我们丰壁辅助新皇登基有功,以后的前途无可限量。而你,只不过是一个出生卑微的女子而已,更不用说你克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这样的你,怎么配得上我们丰壁?只有真正定恒伯的嫡女白宓娘才马马虎虎的与之匹配。其他的,想必你也不需要我多说了吧。至于要怎么做,就看你的了,我话已至此,希望你能够有自知之明,不要让丰壁为难,也不要让我对你不客气。”
听着老太妃毫无掩饰的话语,白梓默双手垂在两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肉里,疼痛让白梓默微微清醒了一些。白梓默抑制不住的颤抖,紧紧盯着老太妃,不语。
白梓默咬着下唇,面色惨败。
对视良久,白梓默才缓缓开口,语气淡漠无奈,还带着低低的鼻音:“丰壁……他……他怎么说?”
“丰壁现在忙的不得了,怎么有空管你。不过,我也是为了丰壁好,如果你真的爱他,那就趁早离开他,不要成为他的累赘。”老太妃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淡淡的从白梓默脸上扫过,轻笑道。
白梓默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再说什么斗是徒劳。新皇刚登基,还有许多余党不甘心就此失败,因此都在暗中,想趁机扳倒新皇。
毕竟是新皇,人心不齐,因此还有许多人,都想趁机造反。半壁江山,丰壁是功臣,很是受皇帝重用和喜爱。
现在国事繁忙,丰壁整天在宫中帮助皇帝处理政务,平息内乱。自是无暇顾及她的。
她也知道老太妃一直都嫌弃她出身低位,克死了自己的父母。
眼泪,顺着脸颊无声的滑轮,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她只有离开,只有她离开,丰壁才不会夹在老太妃和自己中间,她那么爱他,怎么忍心他因此而为难。
“好……我会带着铭儿离开。”白梓默思量片刻,还是决定离开,她突然想回江南,那里有山有水有蓝天,更重要的是,还有铭儿,只要铭儿还在,她就什么也不怕。
现在,铭儿是她唯一的寄托和希望。
“放肆。”老太妃突然狠狠的拍了拍桌面,眼中尽是凌厉,像一把刀,割得白梓默心口生疼。
“铭儿是我们王府的长子,怎么能让你带走。况且,你连自己都养不活,该怎么养活铭儿。其他的你可以带走,但铭儿不行,铭儿是王府的宝贝。”
白梓默错愕的看着老太妃,眼中一片愕然。良久,白梓默才回过神来,猛的摇了摇头,眼神坚定,似乎一点也没有退让的意思:“铭儿是我的骨肉,我为什么不能带走,铭儿是我唯一的寄托了,我不能没有他……求你,把铭儿给我。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铭儿,求你了,老太妃,求你成全莫娘。”说到最后,白梓默的语气已经变成了哀求。
老太妃却看也没看她一眼,态度冷硬:“不行。”说完,起身离开座位,向着门口犹走去。
“就这么定了,要离开,你一个人离开,铭儿你不可能带走。”
看着正要离去的老太妃,白梓默也顾不得其他,飞快的上前,抓住老太妃的衣摆。
白梓默猛的跪了下来,看着老太妃,苦苦哀求道:“老太妃,求你了,不要带走铭儿。铭儿是我的亲骨肉啊……求求你……梓默什么都不要,只要铭儿,梓默只有铭儿了。如果你将铭儿带走,那梓默也不想活了。”
老太妃打落白梓默抓着自己的手,回头厌恶的瞪着她,神情凶恶,冷冷的嘲笑道:“你的死活干我何事,要死就去死,审的在这里碍眼。铭儿是王府的长孙,怎么可能给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白梓默却不愿意放弃,不屈不挠的再次抓住老太妃,哀求的看着她。
老太妃厌恶的瞪了白梓默一眼,回身毫不留情的甩了白梓默一耳光。这一巴掌几乎用尽了老太妃的力气,她将所有的厌恶都放在这一耳光上。
老太妃感觉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冷冷的看着白梓默,轻轻扯了一个笑,笑意却没有直达眼底。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你想走都走不了。不要以为丰壁回来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告诉你,丰壁也还是听我这个做娘的话得,到时候,让丰壁亲自将你赶出王府,我想,你也不会太好过。还不如有点自知之明,自己滚出王府。女人……还是聪明点比较好。”
白梓默目光呆滞的看着老太妃,捂着自己红肿的脸颊,另一只手依然紧紧抓住老太妃的衣服。
老太妃终是不耐烦了起来,狠狠打断白梓默的手,为了不让白梓默坏了她的好事,她决定,将白梓默关起来对着门外大声喊到:“来人,将这疯女人给我关起来!派人监视着她,不要出任何岔子,不然,我拿你们试问。”
白梓默吓得一个激灵,老太妃……这……这是要软禁她?
“不……不要,铭儿,老太妃,求您,把铭儿还我……”白梓默像是一个断了线的木偶,神色呆滞,一直机械的摇着头。
一旁的老太妃面无表情的看着白梓默,冷哼一声,大踏步的离开房内,独留白梓默一个人,神色凄婉,悲恸。
乌云以极快的速度席卷而来,瞬间在整个天空密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滴下墨汁来。刚刚还是白昼,却在刹那间犹如黑夜,一道闪电劈过,将天空一分为二,在一瞬划亮整个大地。
刚刚还只是小雨的天气,此刻尽电闪雷鸣。
白梓默呆呆的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阳渐渐向西边的山头移去,眼看着就要隐没在天际线,只剩下红灿灿的夕阳余晖把大半个天空照亮。白梓默倚在窗棂前,像是在朝着前面张望着,又像是什么也没有做。
从这里可以依稀看见前面一些院落已经点起了稀稀疏疏的灯光,和黄昏相互映衬着,黄砖琉璃的房檐屋顶被光亮照的斑驳一片。又可以看见偏院厨房方向那里已经升起袅袅炊烟,似乎还能听见下人们匆匆忙活的声音……
但是这些,白梓默却只能远远的看着,似乎自己和这一切一点关系也没有,轻轻叹了一口气,白梓默转身走回房里。这个房间摆设极其简单,更谈不上什么装饰物件,甚至只有桌上一根明晃晃的蜡烛在黑暗中涌动着,微微照亮一片区域,更显得萧瑟凄凉。
她怎么会不知道老太妃把自己禁足的原因,铭儿是现在王府里唯一的孩子,她又怎么会让自己带走?想必现在这位位高权重的老太妃还把他的孙子控制的死死的,严防他跑到自己这里来。毕竟她的目的,就是想让自己被遗忘罢了。
白梓默心里清楚,自己想要在老太妃眼皮底下带走铭儿回江南去,是完全不可能的,她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得不承认,白梓默此时此刻心情很是复杂,就算是当初独自一人带着铭儿在江南生活,自己也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忧愁过。这份忧愁里面不仅包含着对铭儿的担忧,对自己和丰璧未来的忧虑,更多的是对他和老太妃的埋怨。
如果不是他把自己和铭儿带回京城,如果不是老太妃的执意阻挠和从中作梗,又怎么会落得如此这个地步。现在就连最简单的想回江南也是办不成了,不得不屈服在强权底下,叫她怎么能够甘心?有道是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这份滋味白梓默现在算是体验到了,进也无法,退也不是,只能坐在这里想些于事无补的事情,这才是最叫她心焦的。
“吱呀——”陈旧的木门被推开,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来,白梓默顿时心头升起一股莫名的期盼和希望,但在眯着眼睛瞥了来人一眼后,眸光一沉,便不再言语。
“白姑娘,很失望吗?”来人正是老太妃身边的贴身宫人,也是今天把她带去客房拖延时间的那个人,现在她正端着食盒走了进来——看来老太妃还不打算让她饿肚子。
白梓默没有回答,她对这个人可没有什么好印象。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刚才心里为什么会有期待?难道自己心里还希望他能来吗?可笑!
“白姑娘,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怨恨老太妃,但是她也是情不得已……”那个老宫人似乎没有在意白梓默的别扭,自顾自的放下食盒,一样一样的从里面端出饭菜来。话虽听起来客客气气,但语气里的嘲讽不言而喻。“如果不是姑娘你自己生来不祥,老太妃也不至于没有给你好脸色。就说今天吧,你要是不执意要带走小公子,老太妃也不会把你禁足在这个偏僻的小院中。”
“铭儿呢,他还好吗?”白梓默心里知道,铭儿肯定是没有事的,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她实在忍不住问道。
“小公子当然很好,老太妃再怎么样也不会对自己的亲骨肉怎么样,您说对么。”
“哼。”白梓默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就算老太妃对铭儿没有恶意,但她对自己的敌意已经越来越明显了。要不然王府里宫人下人们那么多,怎么会特地让这个人来给自己送饭?为的不就是看看自己老不老实而已嘛。
那老宫人见白梓默不跟她搭话。也不再开口了,只是把一碗米饭硬塞到她手里,道,“姑娘还是吃饭吧,想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也于事无补。老太妃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止得了。”
白梓默刚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她说的也不无道理,自己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