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很寂静,箫卓然再睁开眼睛对唐梦幽抱歉一笑,他缓缓的诉说着唐梦幽不知道的事,他说了好长好长,他的声音很平缓,不像是他的自述,倒像是他在诉说别人的故事,清清淡淡。
墙上的火把噼噼啪啪的燃烧着,唐梦幽捂着胸口早已泪如雨下,她无声的抽泣着,听着箫卓然将整个故事说完。
时间就在一人舒锁,一人静静的听着中缓缓度过,转眼夜深露重,唐梦幽迷晕过去的那几个狱卒也没有醒来的意思,她放的药里很强,没有四个时辰是不会醒来的。
许久,箫卓然缓缓的说:“幽幽,这就是所有我对你隐瞒的事情,对不起,我承认我利用了你,只是在这场谎言里,我早已深陷其中,我爱你,就更加自私的想要将你留在身边。”
“这是我自己给自己编织的最美好的梦境,只因在我身边的人是你,我多么想要将这个谎言一直编织下去,一直到我们都渐渐的老去,你还是没有察觉,我会将这个秘密带入棺材,或许,我还可以祈祷,下一世我们可以再续前缘……”
唐梦幽冷笑了一声,心灰意冷的看着箫卓然,“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对我坦白了呢?箫卓然,你欺骗了我,毁了我的幸福,我失去的,又岂是你一句抱歉可以抹去?”
箫卓然看出唐梦幽眼底的恨,他的唇角也露出一抹苦涩,“幽幽,既然抱歉对你来说无用,那你就恨我把,能被你这样记着一辈子,也很好。”
至少他是用另一种方式,让唐梦幽时时刻刻的记在了心里,不能成为她最爱的那个,只能成为最恨的那个,都说爱的背面就是恨。
“恨?”唐梦幽继续冷笑,“对你我只能说我心灰意冷,连恨的力气也没有了。”
“箫卓然,我一直一直的信任你,过去的四年我将你视为我的依靠,你对我的好我一直记在心里,楚军将你扣押起来,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将你救出来,我想过很多的可能性,想着或许我们不可能顺利出敌方的军营,我甚至在想将你平安送走,我为你断后……”
“你对我有过救命之恩,你对我的好我也全看着心里,我甚至很努力的想爱上你,我们有过那么多的患难与共,知道大势已去,西越国是不会在出兵增援,我亲自跑去引开敌军的注意力,只为你可以平安的回到西越国,我想只要你你好好活着,即使我死,就当还你一命……”
唐梦幽的声音有些颤抖,深吸一口气稳定了情绪,她才开口:“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让我失去的是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而现在,我虽然回来了,失去的也已经追不回了……”唐梦幽最后变成一句呢喃,她的心一阵阵的抽痛,她感觉自己快要呼吸困难,会不会就此痛死过去呢?
她本来是安乐无忧的,身边有最爱她的男人,他们原本就可以这样一直的平淡的生活下去,一次绑架,她失去了所有,友情,爱情,亲情,而那些人让她失去所有的人却说,自己有自己的苦衷,他用他的爱,来换取她的一句原谅。
“如今你已经回到楚君贤的身边,我不要求你原谅我,只希望你可以快快乐乐,做回原先的唐梦幽。”箫卓然在心里说了无数个抱歉后,最后才说了这么一句。
他只是,唐梦幽对楚君贤还是有感情的,破镜重圆也很不错,他该放手了。
可是,箫卓然这样的爱太沉重,太有负担,她都想要逃,楚君贤的霸道,箫卓然的心思深沉,她都觉得无力,这两个男人,她都不想要。
唐梦幽深呼吸,最终还是在心里做了最后的决定。
唐梦幽走到箫卓然面前,拿出银质的发簪将箫卓然牢房的铁锁打开,再将束缚箫卓然的手链和脚链也打开。
“幽幽?”箫卓然没想到,唐梦幽知道所有的一切还是愿意放过他。
看到箫卓然朝自己伸出手,唐梦幽一个巧妙的躲过,不愿与他有任何的身体接触,只是一双寒芒冷冷的凝视他,最后一字一句道:“箫卓然,救你出去不是因为我放过你,原谅你,而是我想放过我自己,从此我与你视同陌路,不要在再我的视线里出现,我会忍不住想要杀你。”
就是因为这个男人,她伤痕累累,心力憔悴,失去所有,武功尽失,覆水难收……
她放过他,只是为了报答他这四年对自己的恩情,只是从这牢房出去,她与他的情缘就此了断。
“幽幽,既然那么恨我,为什么不直接给我一剑,你这个样子,我更心痛。”箫卓然站在唐梦幽面前与她对视。
“杀你?你的死可以换我什么,我可以回到四年前?我的孩子会叫我一声娘?还是我心脉尽断,武功尽失可以全然恢复?还是我们可以重来不认识,箫卓然,以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个跟我一块喝酒,一起卖疯,陪我看日落的箫卓然哪里去了?你将他还给我……”唐梦幽声嘶力竭的吼着,抡起拳头使劲的砸着箫卓然的胸膛。
箫卓然目瞪口呆的看着发怒,发狂的唐梦幽,承受着她一拳又一拳的攻击。
他也感受到了,唐梦幽的力气没有以前的浑厚,“心脉尽断,武功尽失!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喃喃,又像是自言自语。
他真的不想看到唐梦幽难过,可是他没有给她带来笑的机会,她的所有愤怒就此发泄出来也很好。
唐梦幽似乎觉得这样打着箫卓然不够解气,开始用脚踢,饶是箫卓然是个男人,如今身负重伤,受唐梦幽一轮有一轮的拳打脚踢也有些吃不消,没多久嘴角就溢出一丝血迹,她却咬着牙忍着,一直默不作声。
唐梦幽的攻势渐渐的小了下来,似乎她已经累了,已经将她所有的愤怒就这样全部都发泄了出来。
她背靠着墙壁,大口的喘气,她的手也揍得红红的,她揉搓着自己发疼的手指,眼里再次一颗颗的落下来,声嘶力竭的喊:“箫卓然,你果然是一个混蛋,你凭什么自私的将我所有的记忆都抹去,让我变得如此的不幸……”
箫卓然捂住胸口,忍住一阵阵的晕眩感,唐梦幽虽然没有内力,这力气还是有点大,他这牢狱之苦受了不少的鞭子,而唐梦幽的一拳不像是打在他的表皮,而是打在他的心里,他和她之间的所有情分似乎也跟着一拳一拳的挥霍了,剩下的就是一颗脆弱的心脏,和飘忽的灵魂。
唐梦幽在角落做了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红肿的手,语气却异常的坚定:“箫卓然,从今天开始我不认识你,我与你所以的记忆在这一刻开始全部清零,你走吧!”
“幽幽。”箫卓然想要伸出手,想要去安慰伤心的唐梦幽,手伸到半空硬生生的顿住,他或许在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抱着唐梦幽,牵着她的手,那些回忆,只会是他一个人的梦。
“走。”唐梦幽没有抬起头,只是对箫卓然吼出最后一个字,冷冷的没有一丝的温度,这感觉就像是在赶路边的乞丐,那样的厌恶。
箫卓然抿唇,目光复杂的看来唐梦幽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错已经酿成,说多错多。
他捂着胸口,脚步沉重的往天牢门口走去,他的身子有些虚晃,每走一步似踩在刀尖上……
走到门时,他顿住身子,回头,唐梦幽已经倚在墙壁,双手抱着膝盖低着头。
她连最后的目送也不愿意给他吗?
箫卓然再次苦涩一笑,想着是最后一次见面,是不是该说一些离别的话呢,抬头,望着天空,他深深的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天牢大门口外的冷风将他的思绪吹得清醒了几分。
“幽幽,珍重。”箫卓然的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为短短的四个字,他也不管唐梦幽是否听到了,提步走出牢房。
箫卓然提气跃出高墙,消失在夜幕里。
牢房整个安静了下来,非常的安静,静的绣花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到。
唐梦幽看着空旷的牢房门,眼神有些飘忽,她缓缓的站起身,似想起楚君贤说的那个噩梦,她的手按在胸口环视牢房一圈,最后冷声道:“楚君贤,你出来。”
这个男人一定也来了,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进入天牢会如此的轻松。
今晚的好戏都已经落幕了,楚君贤这幕后主谋怎么也因该出来见见吧。
很快就响起脚步声,原先晕倒的狱卒也在楚君贤走进天牢门的那一刻醒来,一身白衣胜雪的楚君贤就这样缓缓朝唐梦幽走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楚君贤的唇角居然挂着一抹浅笑。
随着他的脚步生风,他的衣摆飘起,竟然有几分的潇洒俊逸。
“幽幽,你怎么知道本王会在附近看戏?”楚君贤的心情明显很好,他双眸璀璨似星,在唐梦幽的眼前停下时,唐梦幽突然吐出一口鲜血,双眼一翻,软软的倒下,被楚君贤的大手一把捞住,她就在楚君贤的怀里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