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梦幽站在楚念幽和百里亦尘身后,两个人在练字,楚念幽每写一个字都会朝院门的方向看两眼,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唐梦幽拍着手中的戒尺认真的说道:“念幽,不要三心二意,认真的写。”
“是。”楚念幽吐吐舌头,她写的字比较简单,唐梦幽已经在上面写出几个样板,她只要依样画葫芦的描摹就可以了。
百里亦尘是在背写一手古诗,他没写一句就会顿一下,似在回忆下一句的内容。
唐梦幽看着两个人写的字,继续道:“亦尘你的字还得多练练,过几天我找几副字帖给你描摹。”
“是。”百里亦尘点头。
这是院门口站在罗侍剑一脸焦急的样,“王妃,大事不好了。”他在院子门口喊的,只是唐梦幽也不想见他,可事急从权,他也只能这样大喊了。
“何事?”唐梦幽平平淡淡的回应,她也听出罗侍剑语气里的焦虑,看来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王爷他……快不行了。”罗侍剑的声音传来。
唐梦幽手中的戒尺没有意识的松开,落在地上发出叮当一声响,百里亦尘和楚念幽也站了起来,唐梦幽的身影早已如一阵风似的出了院子。
楚念幽也是一脸焦急,百里亦尘拉着她的手道:“我们去看看。”
楚念幽这才没有那么紧张,点头说:“好。”
唐梦幽站在罗侍剑面前,“怎么回事?”
她第一个想法是:楚君贤那么狡猾的一个人,一定在演一出苦肉计逼她就犯。
罗侍剑也看出唐梦幽眼里的怀疑,“花军医已经在为王爷整治,具体的情况还不太清楚。”罗侍剑非常认真的回答。
唐梦幽皱眉问,“是心痛的旧疾又犯了?”她也是亲眼看过楚君贤发病的,心里也有一丝的懊悔,她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还说好给他配药治疗的。
这时楚念幽和百里亦尘也走了过来,“娘亲。”楚念幽有些不安的叫着。
唐梦幽将楚念幽抱起,在她的脸颊啄了一口道:“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爹。”
等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闲雅舍,花老头正一脸叹息的看着床上面色长白,眼睛紧闭的白衣男子摇着头。
唐梦幽的心也咯噔一跳,她站在房门口她的角度看到的至是楚君贤苍白的侧脸,她的心也跟着难过,她也已经问过罗侍剑楚君贤昏倒的原因,只是因为看到她的一封信,对他的打击却如万箭穿心。
罗侍剑来到楚君贤的床前,面色凝重的看着床上的楚君贤。
“师傅。”唐梦幽看向花老头,想在他的口中听到楚君贤没事的消息。
“徒弟你来了,正好我有话要对你说。”花老头的表情果然非常的凝重。
唐梦幽将楚念幽放下,“念幽,你先陪着你爹,娘亲跟师傅说会话,一会就回来。”
楚念幽非常听话的点头,然后朝楚君贤的床前走去,百里亦尘也跟在楚念幽的身边,他的手搭在楚念幽的肩膀上,看上去像大哥哥在护着妹妹。
楚念幽握着楚君贤的大手,小脸一下就垮了下来,眼里就这样落了下来:“父王,念幽来看你了,呜呜……你是不是生念幽的气了才会生病的,请你睁开眼睛看看念幽,念幽不是故意冷落父王的,只是娘亲那么就没有回来,念幽很想要和娘亲在一起,所以才没有在父王的身边,请你不要生念幽的气,念幽真的不敢冷落父王了,念幽会很听父王的话,请你睁开眼睛看看念幽,不要不理念幽啊。”
楚念幽说了好长的一段话,磕磕巴巴的,声音哽咽,非常的委屈,好似楚君贤不醒来,就是生她的气,让这一屋子的大人听了都很不是滋味。
唐梦幽对花军医使了个眼色,两人朝屋外走去,罗侍剑看着唐梦幽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深沉。
唐梦幽见四下没有人才问:“他没事吧?”她也不知如何称呼楚君贤,最后用“他”来称呼。
花老头捋着胡子,“王爷这次心绞痛来的十分的凶险,他的痛楚似乎比之前加深了几分,怕是……时日无多。”
唐梦幽感觉一道天雷在自己的脑海乍响,“什么叫时日无多,你不是华佗之后,为什么会治不好?”她的语气里带着责备和担忧,她非常的自责,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说那样的话,不如楚君贤也不会这么快倒下,她却成了千古罪人。
“王妃,我也会尽力而为,我只是大夫,不是神仙,如果病人执意寻死,我也没有办法。”花老头叹息,“之前王爷就一直有这样的心绞痛,只是现在越来越严重了……”
“那……”唐梦幽心疼的眼泪都快落下来,她以为已经不爱楚君贤了,却会因为他的“时日无多”心疼的快要窒息,楚君贤,你不能死,我没有让你死,你就得活着。
“最多……只有一年。”花老头沉重的道,刚说完手臂被人用力的捏着,疼的他快要掉眼泪,“徒弟啊,你只是要抹杀师傅吗?”
“他那么年轻,怎么可能只有一年,我不管,不管用什么方法,你都要将他的生命延长,我不要他只有短短的一年,他可以更久的,十年,二十年,一直到白头……”后面的话唐梦幽几乎变成喃喃。
她不要他死,楚君贤的心脏是什么做的,为什么会那么的脆弱。
“徒弟啊,他的心脏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缝,那道裂缝会随着时间而加深,不出一年,他的心脏就会出血,不是我这样的大夫用药就可以治好的。”花老头决定将楚君贤的病情分析给唐梦幽听,希望她可以懂得,这样的病人非常的不好医治。
唐梦幽捂着耳朵,眼里已经模糊了视线,为什么又是心脏,她的记忆似回到之前,她看着沈若在她的面前死掉而无能为力。
“如果他有活下去的毅力呢,那是不是病情会恶化的慢一点?”唐梦幽抓住花老头的手,声音带着一丝的恳求。
花老头看着这样悲伤的唐梦幽叹气,“天意弄人啊,徒弟,你就多陪陪他,不要让他经历夜夜的心痛。”
他将唐梦幽的手扯落,转身回到房间,背起药箱就离开。
唐梦幽蹲在院子抱着膝盖,感觉全世界都安静了,她的心里是自责的,如果她不写绝情的信,楚君贤就不会难过到心痛,就不会病情加重。
等唐梦幽哭够了起身,腿有些酸麻,随后她摇摇晃晃的回到竹屋,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楚君贤躺在床上,楚念幽和百里亦尘怕是被罗侍剑带出去了。
天色渐渐暗下,唐梦幽将房间里的油灯点亮,她坐在楚君贤的床沿,看着他苍白着面庞,眼睛紧闭没有半点要醒来的意思。
她的手情不自禁的摸上楚君贤的面颊,她有多久没有好好的看他了,她做他的侍女时,每天伺候他,可那时她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自然没有这般的打量他。
想着自己没次受伤醒来就看到楚君贤守在自己床前,他那时的心情是不是跟她此刻的心情一样,害怕他就这样闭着眼前不会醒来呢?
“楚君贤,对不起,原谅我的言不由衷,我居然也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说了无数次的不爱你,却是用不爱来惩罚你的不忠。”
她的手指抚摸上楚君贤的浓眉,高挑的鼻梁,苍白没有任何血色的唇,“求你醒来,只要你能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会陪着你的身边,请你不要一直这样闭着眼睛,这样的你令我好害怕。”
“楚君贤,没有我的允许,你给我活着,不许死,我要你的命跟我一样长久,我们还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还有一辈子的时光在一起,我们会看到楚念幽长大成人,会看到她披上嫁衣盖上红盖头嫁为人妇,她会生胖孙给我们逗弄,那个时候的我们或许已经白发苍苍,已到暮年。”
“到时我们就过着隐居的日子,依山傍水,我可以牵着你苍老的手,看着你长满皱纹的脸,数着你头上的白发……”
唐梦幽说着说着,她似乎看到两个老人白发苍苍的在拌嘴,她的唇角露出一丝苦涩,她居然把未来的路都给想好了,却在逞一时之气不肯原谅,方玉虹也好,箫卓然也好,全部都已经过去,谁的人生里没有过客,只要想好和谁一起,就一直牵着他的手,一直这样走下去,不问岁月沧桑。
能陪你一直走到最后的那个人才是最爱你的,她可以用爱将那些过客的痕迹抹去,而不是一味的计较与过去,古代的男子都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方玉虹和楚君贤只是有名无实,为什么不肯原谅,是因为你付出的比较多?
唐梦幽看着楚君贤继续说道:“楚君贤,我都想到我们白头了,你也不许死,努力活下去,即使倾尽所有,我只要你活下来。”
唐梦幽将脸靠在楚君贤的胸口,像是在倾听他的心跳。
心脏病在她的时代是可以治疗的,虽然古代的医术不发达,但是同样可以治疗的,首先做的就是稳定病人的心情,她不会再让他心痛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