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你别误会。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并没有探听什么的意思。”
南离聿解释。夏南珠表情淡淡的,对于他这话不以为意,又有种想翻白眼的冲动。但白眼不符合自己气质,算了。“说起来,你好像认识他们兄妹,对他们了解的还挺多?”
夏南珠问,跟着又说,“本来我也不想过问你的私交,不过朋友吗,应当互相关心一下。”
南离聿失笑,看着夏南珠道:“你没从那女贼口里逼供出来?”
“这并非重点,没有顾得上问。”
夏南珠说。南离聿了然,毕竟私藏兵器这么大的事情爆出来,可干系一众人命。相较于他这么个友善的朋友来历,当然是优先处理兵器还有贼寇的事情比较重要。想了想,南离聿说:“如今这世道,身份这种事情朝夕可变,其实不必太在意。那对兄妹吗,我确实认识。当初这城里的贼寇得以清剿还多亏了他们,届时见他们年龄小,也就算戴罪立功,给了安置银子放他们离开,劝他们以后好好生活。却未曾想,他们还藏了如此厉害的东西。倒是我小瞧了他们!”
“如今呢?你对他们了解有多少?”
夏南珠问。南离聿眸光微动:“庄城后来换了别人做主,如今鱼龙混杂,上下腐败严重……今日你放走的秦鹿这个人,虽为匪类,倒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当一些秩序崩坏的时候,有的人坏的彻底,有的人则为了生存,难免拿起屠刀捍卫自己在意的一些人事。说起来也是奇特,秦鹿如今最在乎的人是秦欢这个义妹。而内部分裂的点,也在于这个想法相悖的义妹!”
夏南珠闻言倒是对眼前男人多了一些不一样的看法。而眼前男人的真正身份也呼之欲出——这些时日听来的故事里,定广将军的传闻不少。其中就有他的出生——簪缨世家南家,屹立大夏几朝的元老级勋贵世家。南家最先一辈以赫赫军功得外姓封王,世代守卫北疆安危。如今已经传到定北公手里,定北公实际上已经致仕,由其子次子定北侯接任职务。孙辈出名的则是平叛有功的定广将军,也就是定北侯独子。传闻中马背追夫到沙场的庆平长公主,就是定北侯的妻子,定广将军的母亲!而南家历代以来都不参与朝廷政变,只一心护卫北疆边塞,防止外敌入侵。当初定广将军临危受命平叛贼寇内乱之后,也是迅速主动的交出兵权。这也是为何朝堂政变波谲云诡,大夏十年三帝,朝堂血雨腥风不断,定北公府却一直屹立不倒的根本原因。这种世家出生的公子,身份何止尊贵显赫?比得后宫中的皇子公主们都卑微几分!作为捍卫天下安危,制裁者身边的重臣之后,看待人事的界限,居然如此豁达?“你这样说,是有何建议?”
夏南珠思量后问。毕竟自己如今和那兄妹二人对上了,明显在生死角逐。南离聿没想法的话,会帮秦鹿说好话?“也没甚建议,你不是已经有应对之法吗。我相信你心中那杆称的尺度准头!”
南离聿笑着说。夏南珠就看着这个男人带笑的眼,很好看,笑起来更迷人,只是似是而非的话说多了,就有点不招人稀罕了。“哦?你知道我打算怎么应对了?”
夏南珠问。“看似在威胁秦鹿为了救人帮你办事,实际上……你是想彻底分化他们吧!”
南离聿说出自己的猜想。“华姨跟着走了,我想与不想,他们都会这样认为!”
夏南珠双手后背,好像回答了,又根本没回答。南离聿却更明了:“以秦鹿的为人,信不信都不会滥杀无辜。而只要那位华姨在他身边,难免其他人对他的猜忌,尤其是秦欢那边的支持者!如今隶属于秦欢的人手大部分已经被抓进大牢,估计难逃一死。就算你放过秦欢,以她的性格,还能再激化那些余党的矛盾,他们也再难成气候。不会对你造成威胁不说,你还能从秦鹿手里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说着还鼓掌给予肯定:“夏姑娘真是好谋略!”
“你敢这么说,是基于你对那群人的了解吧。”
夏南珠却道,“毕竟我没那么高的自信,一切都是随机应变罢了——说起来,你交朋友的方式还包括恭维抬举?”
南离聿抬起一根手指摇道:“在下可不是经常这样夸人,只是夏姑娘当之无愧。”
夏南珠就不接话了,就静静的看着他。南离聿:……心底此时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他原来也并非油嘴滑舌的人呀?也不想这么刻意的夸人的……夸着夸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表达什么了。笑容差点挂不住的时候,开口道:“朋友一场,我能在这里借宿几日吗?”
夏南珠:“只要不影响我底下人工作,随你!”
“那就谢了!”
南离聿拱手道。“我还有事,先失陪了,你随意。”
夏南珠说。南离聿连忙比了个请的手势,夏南珠走的毫不留恋。自然没有忘记这位贵客,随后就派了个小厮来侍奉。晚些时候,南离聿舒服的泡在浴桶里,就觉得一向清明的脑袋发涨,思绪有些不清楚。尤其是面对夏南珠的时候,总想多聊些什么……他明明也不是那么话多的人呀!理不清这莫名其妙而来的情绪,南离聿也没多纠结,转而去想贺止卿那边的事情。他之前安顿好云玠就匆忙赶了过来,还未来得及与贺止卿多说什么,稍后还得去找他谈正事。夏南珠对于南离聿的防备之心,如今反而淡了一些。毕竟如他那般尊贵出身的公子哥,能图自己什么?钱她没他多,色他又不图。可能就是她触碰到了庄城的阴暗面,又遇上了他曾经没有收拾干净的尾,就上来关心了解情况吧。所以,夏南珠很快就将院子里那尊大爷给抛在了脑后,专心处理起茶楼发展事宜来。后来的几日,秦鹿都没出现,也没人再来找麻烦。按照原计划,茶楼开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