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躺着晒太阳的士兵听了,也都跟着义愤填膺。本来他们的情况特别糟糕,不仅卧床不起,还呼吸不畅,跟他们差不多症状的,有不少不幸离世了。如今能够遵医嘱自己挪到外面来晒太阳,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只有他们自己心底清楚。对于这些冒死救治他们的大夫,也都存了敬畏感激之心。如今居然有人来兴师问罪?凭什么?“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的,哪几位大夫救的我们,我们铭记于心,这恩情不是随便谁都能抢走的。想用罪责掩盖?休想!”
“就是,我们没罪!”
“如今摄政王在前线杀敌,生死未仆,我们这些将士遭奸人毒害。你们这些尸位素餐的奸佞没有任何作为,就知道窝里横。我们才好一些,你们不是抢功就是栽赃,想寒了我大夏百姓的心吗?”
“一群就知道玩弄阴谋诡计,不敢上阵杀敌的孬种!”
“孬种!”
“孬种!”
一时间,空地上群情激昂,骂声一片。隔了几个帐篷的承王都听见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是因为贪生怕死不敢进去隔离区,终究是有些心虚,就觉得这是在齐声骂自己。尤其旁边守门的还意味不明的看了自己一眼,承王不禁气红了脸。承王恼羞成怒的在原地走来走去,到底还是没有敢进去。空地上,任由士兵们骂了一会儿,南离聿才道:“姬先生想问死了多少人?这个无可奉告!我们这里都隶属于摄政王,就算要汇报,也是要报给摄政王殿下。至于摄政王要怎么跟承王殿下交代,那是摄政王回来要考虑的事情。姬先生若是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
姬辽看向南离聿,想着他刚才也没有拒绝承王要来查看,结果一问三不知,摆明了就是敷衍。不过,他也不甚在意:“那么,那些汤剂我可以带点回去研究一下吗?”
所有人都瞪着他,觉得他是来借口偷药,好有依据表功的!“我这也是为大夏的黎民百姓考量!”
姬辽笑着道,“方才在下大概看了一眼,发现这种瘟毒在下没有办法解。之所以这样说,也是因为在下在别的地方看见过相似的症状。一个村子里,已经有几十人感染,试了好些汤剂都没有办法。所以,就想拿些过去,给那些穷苦百姓尝一尝,看看有没有用。”
姬辽不慌不忙的说完这些话,周围人的脸色都变了。有心急的大夫立即就问:“是哪里的村子,情况严重吗?是何时的事情?这不是有人故意投毒吗?怎么别的地方也有?”
“原来不是瘟疫,是有人投毒?”
姬辽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在脸上撑开。夏南珠勾唇:“是有人投毒……姬先生想要多少汤剂?”
彼此心知肚明,周边根本没有人别的疫情。但是,他们若不给他汤剂,那就未必了。姬辽笑着看向夏南珠:“有药丸就更好了!”
“没有!”
夏南珠直接拒绝,望了眼旁边的药桶道,“或者你将人集中带到军营里来?承王殿下这次的职责不是抗疫?这本也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军营里本就有医术不错的大夫与朝廷供给的药材,可以保证基础条件。汤剂也不是不能给你,只是不知这距离长短,万一隔了夜还送不到,那汤剂也会失了效果。”
“恐怕太远了……要不这样,你们直接把药方给我吧!”
姬辽完全不知脸为何物,开口就要。几个大夫瞪大了眼睛,认定了姬辽是承王派来抢功的,毕竟这都开口直接索要药方了!“药方是贺大夫的,我们无权做决定!”
南离聿这时却开口。贺止卿一愣,不解的看了眼南离聿,又去看夏南珠。夏南珠道:“确实是贺大夫写的药方,我只不过提了一些小意见,所有人都看到的。”
其他大夫也都愣愣的,没有人会否认夏南珠的功劳,她这段时间在军营里为士兵做的,大家都有目共睹。甚至可以说,在这次抗疫中,没有人可以取代夏南珠的位置。但是,药方也的确都是看着贺止卿写的。当事人这样让功劳,其他人也都不好开口说什么。贺止卿自己心里琢磨了一下,估计南离聿是怕夏南珠怀璧其罪,所以颔首道:“已经感染疫症的人恐怕身体虚弱不易移动,而且这一路上必定会传播到其他人,使疫情扩散恶化……军营里也还有病人,这里的药暂时不能外挪。既然承王殿下是来抗疫的,想必也是准备了药材,或者备了银两。所以,我会将药方写给承王殿下,让他去救那些百姓。”
对于贺止卿的安排,在场的人都觉得合情合理。说句不好听的,要是药方也给,药也给,那承王岂不是来空手套白狼?自己什么也没带,还凭白得了功劳!虽然他们这些大夫最终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多是冲着大义而来,士兵们该打仗还是打仗,但想想就觉得承王带来的手下存心膈应恶心人。就算论功行赏,也该是及时发现疫情的南先锋,以及贡献资源最大的锦慧县主!虽然不知道锦慧县主为何推掉,把功劳给了贺止卿,但是药是绝对不能拿走的。军营里有些将士隐约知道,这次瘟疫九成是投毒。在承王殿下来之前,朝廷有急诏传来,说是京内有谣言传:摄政王发动战争,惹得天怒,才被瘟疫惩罚。所以今上信以为真,勒令摄政王立即退兵。若非摄政王如今在海上无法接令,那必定不能违抗圣意!如今海边驻守的兵力只有两万人,之前感染的就有近千人,死亡几十人。出战的先后兵力加起来有八万,若是按照这个比例再来一场疫病……那后果不堪设想!“好啊,贺大夫医者仁心,在下佩服!”
姬辽笑道。但是旁边就觉得,医者仁心二字在他嘴里吐出来,味道都变了。姬辽说完就站在那里看着贺止卿,分明就有催着他写,他不给,他就不走的意思在里头。贺止卿眉头微动,语气平和的道:“姬先生可以在外面等候一二,在下这边还有几个患者要施针,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食言。”
他觉得还是要问一问南离聿,是不是真给这个人药方,还是写个假的糊弄一下?这人嘴里的话到底有几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