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呢，淑夫人和众人见过礼之后，就径直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小太监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眼看着门在眼前关上，只好舍远求近，先拦下行至眼前的皇后娘娘。
这两位要是在御书房碰了面，非得把屋顶掀翻不可！
“好大的胆子，连本宫都敢拦，还不快滚开！”
小太监连忙跪地，连位置都刚刚好挡在御书房正中央。
其他内侍也不能干瞪眼看着啊，紧随其后跪了下来，排成一排把路挡的死死的。
皇后要过去，只能从缝隙中往里挤，不仅不像样，还不成体统。
她愤愤停下，深吸一口气平复怒火。
“本宫有要事要同皇上说，你们要是再瞎耽误功夫，可别怪本宫不客气！”
“娘娘！”
小太监头都不敢抬。
“皇上正在与诸位大臣商议大事，特意叮嘱过奴才，今日任何人都不见，娘娘还是先行回去，等里面一完事，奴才就差人去请娘娘。”
皇后怒而抬手。
“啪！”
小太监被打的朝旁边歪倒，捂着脸不敢说话。
仍旧硬着头皮跪在那，不曾挪开半步。
挨打是小，丢命是大啊！
“本宫是皇后！
你连本宫都敢拦，那个女人进去时怎么连挡都不挡一下！
御书房是什么地方，也是她可以随便进去的！
本宫还就告诉你，本宫进去，就是为了抓她出来，谁再敢拦本宫一下，本宫剥了他的皮！
还不滚开！”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皇后娘娘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皇后紧皱着眉头，转身看去。
对上太后黑沉的面容，整个人都傻了。
当才是姑母在说话？
听声不像啊！
再看她身边的几位，更是惊的话都不会说了。
她们是何时在这的？
她怎么记得刚才这个地方并无其他人呢？
是她们躲开了，还是她眼神出了问题？
事实却并非如此。
要怪只能怪她来的时间点太过不巧，刚好和淑夫人撞上。
满心满意想的都是淑夫人和至今下不了床的儿子，眼里自然容不下其他人了。
“你不在自己的寝宫待着，好生照顾老大，跑这来作甚？还满口胡言乱语，言行无状，规矩都学哪去了！”
太后不教训人的时候也是和蔼可亲，一旦板起脸来，气势瞬间就上来了。
即便皇后是一国之母，也只敢恃强凌弱。
在她面前，完全没有相提并论的资格。
……
外面总算安静下来，偌大的御书房中，就只有淑夫人一个女流之辈。
她就站在凌乱的奏折之中。
垂眸看了一眼，脚直接踩在了上面不说，还用力碾了两下，不屑开口。
“无稽之谈。”
皇上揉揉眉心，对这个女人是又爱又恨。
平常盼着她入趟宫，她说什么也不肯来。
眼下不是她进宫的时候，她又偏偏来了。
这不是摆明了跟他做对呢！
“淑……夫人以知书达理名冠京城，竟连宫中规矩都不清楚了？未曾通报就直接闯了进来，要是朕把你当成刺客，你现在已经没命了！”
“民妇贱命一条，皇上想要，随时拿去便是。”
淑夫人镇定自若，不慌不忙的说着。
有了燕王妃开头，再见到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的女人，众人已经不觉得奇怪了。
更何况，这位还是……
有些话，看透不能说透，总归不是他们能插的上话的。
倘若不是皇上在擎天护着，纵使淑夫人本事再大，也到不了如今这般地步。
孽缘啊，孽缘！
皇上深吸一口气，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和她生气，不能和她生气。
“你难得进宫一次，也是为了燕王妃？”
“如珠不仅是燕王妃，还是民妇的义女。”
皇上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义女而已，又不是亲生的，不值得你如此费心，朕记得你身体素来不爽利，就不要总是站着了，有什么话坐下说……”
谁知，话音未落，淑夫人直接撩衣跪了下来。
“在皇上眼里，如珠只是民妇的义女，可在民妇眼中，她于民妇的重要性，和亲生并无区别，大概是，民妇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如珠就是民妇的一切，要是连她都没有了，那民妇活着也失去了意义，还不如一死了之来的痛快。”
皇上面色冷凝，视线紧缩着她。
“你在威胁朕。”
“皇上以为是威胁就是威胁，以为是请求就是请求，如珠曾在危难时刻救过民妇一命，民妇欠她的，永远都还不清，若能以民妇之命换她平安，民妇也能心安了。”
御书房陷入死一般的静谧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又有内侍入内通报。
说是聚在宫门口的百姓情绪越发激动，高声叫嚷着要见皇上。
宫门和皇城墙上，已经满目狼籍，到处都是烂菜叶子臭鸡蛋了。
皇上看看挺直腰背跪在下方的淑夫人，嘴角露出自嘲的笑。
为了个唐如珠，整个燕国都恨不得站在他的对立面。
这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啊！
“你们赢了，朕答应你们，不会要她的命，也不会对她怎么样，现在，满意了？”
淑夫人抬眸。
“既然皇上不准备对如珠下手，为何还要关着她？皇上此举已然激起了民愤，要想平息，只有放了如珠，把这件事解释清楚，就算您继续箍着她也是无济于事，又何必执着呢。”
是啊。
何必执着于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人，和完全达不到的目的呢。
执拗了几十年，现在跟他说这是不对的，要改。
早就晚了。
“皇上，燕王妃可以不杀，但绝不能放，戎狄使臣就在路上了啊！”
淑夫人眼中不屑更甚。
“燕国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贪生怕死之人，才会被欺辱到如此地步，真是可悲又可笑，先辈就在天上看着呢。”
那人咬咬牙。
“你个女流之辈，又懂什么！但凡燕国打的起，谁愿一退再退……”
话还没说完，就被淑夫人平静打断。
“燕国打不起，刚损失了几十万铁骑和两位皇子的戎狄就打得起了？
此战分明是燕国胜，戎狄败，要议和也是戎狄求上门。
现在倒好，还没怎么着呢，你们就想着赔罪了，我就想问一句，何罪之有，因何要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