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黄德刚递了个眼神,夫妇俩下去烧水。
宁大兰到是尴尬地笑着,“她大妹子啊,要是有剩饭菜之类的,也……也帮我热点子吧。我这赶路走的急,二天都没吃饭了呀。”
看她没精神的样子,估摸着还真的是饿着来的。
黄德安夫妇俩默默地入厨房,为她烧水,热饭菜。
小六看着独吞虎咽的宁大兰,眉拧成了一团儿。
恰在这时,黄氏冲她递了个眼神。
俩人一前一后地走到屋里。‘
黄氏在屋里后,就看着小六不吱声儿。
有关于宁大兰地到来,她不用猜测,也能想到几许了。
但,她也只是一个为主子守屋看村庄的长工,具体要怎么做,这还得小六这个主子才能决定的。
小六在她的眼神注目下,也有些个局促不安的。
“她,终归是我亲娘,看见她这样,我不能不管。我,我也知道姐姐不想让我再和她走的太近的。可是,可是她一送我这件衣服的时候,我就没办法看她一个人在那乱葬坟边我和呆着。她,她也纠结着在这外面乱逛了一天多了,就因为怕你们说,所以没敢来。要不是我姐今天走了,这会儿她恐怕还在乱葬子逛游着的……她说,她只是来看看我,婶儿,你不要和我姐姐们说好不好,你放心,我不让她乱吃乱拿咱家的银钱的。俺家,俺家现在也没钱的,所以婶儿,你就让她留下吧。”
听着小家伙的解释,黄氏还真说不了啥我多话了。
眼神复杂地盯着她手里的那件新的小碎布衣服,她不得不感叹,这亲情之间啊,终归是个神奇的东西。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宁大兰为了要银子,故意投资了一件小花布衣服来了。
届时,只怕小六没银子,是怎么也打发不了的啊。
黄氏摇头不再说多话,只转身入了屋。
面对黄德刚时,她也如此的说了。
“这件事情,咱先看着吧,你盯着点儿。要是看见那妇人有啥不得劲儿的地方,便赶紧找人去给关淑媛报信去。甭管怎么的,当初这妇人可是签订了契约文书的,说好了不再认亲的事儿,她耍不了太多的妖星子。”
黄氏并没有因为男人的这番话而放心,相反的,还反忧心忡忡了。
“唉,我只是怕,到时候这妇人看着东家这一大片的良田万顷,会起了坏心眼儿啊。”
按理说陈念然现在的地方宁大兰是找不到的,但是存心找钱的妇人,要真的打听陈念然等人的住所,也是极容易的事儿。
且,这些年来陈念然的名声太大了。
很多人一说到芭蕉村的陈念然,不少人都知道这是一个传奇般的守寡妇人。
第二天,穿着陈念然的旧衣服的宁大兰走在这村落里面,看着谁都热情地招呼。
并且自来熟地介绍说自己是小六的亲娘。
不知情的村民,便羡慕地赞叹她有三个好女儿。
有不少人,甚至算着要和她家结亲,瞄上了五儿和小六,想趁早订下来的,便和宁大兰攀上了交情。
对这位传说中的周地主家的娘亲,更是热情的过份。
宁大兰在村子里面,活的就象是老鼠过街一样的生活。
人人看见她来了,便会赶紧闪人跑人的。
恨不得与她不相会的存在,这会儿却在女儿们的地方受到如此隆重的款待。
一时间,这妇人多年以来压抑的心情,在这一刻被疗好了。
她越发的喜欢上了这儿的生活,恨不得就这样一辈子生活在这儿,受到人的赞誉,吹捧……
若不是因为家里小儿找上门来,宁大兰是真的会赖着不走的罢。
但是这样的生活,在陈念祖到来后,彻底的被瓦碎。
看着逮住小儿的虎视眈眈的俩个男人,宁大兰吓的腿软地趴在那帮人面前。
“求几位大哥,放过我家小儿吧,求你们了。”
此时的陈念祖看起来相当的狼狈,手指被削了一根。
只是用简单的布条子绑扎着,估计又被虐待了不少的日子,是以看起来根目录的狼狈。
此时气息奄奄的,只怕风一吹便会倒在地上。
看着宁大兰时,那双眼也是痴呆木纳的。
这样的小儿,让宁大兰再一次心疼到不可自拔。
此时的她,眼里又只有这个小儿。
她疯狂地扑过去要抢人,却被为首的那位要债的大哥一腿踹飞。
“想要人,把钱拿来,你说来找银子,我们等了这几天,不见人影,当然得把手拿来偿还。再不还,这一根手指头也保不住的。敢欠我们三爷的钱,那就慢慢地用催偿吧。”
为首的人气儿极大的一声令下,那全人又架着陈念祖,把他一根手指头亮了出来。
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子拔出,对着那手指就要削下。
“不要,不要啊……”
得到迅儿赶来的小六,远远地看见这样一幕,吓的捂住嘴巴腿直哆嗦。
小小年纪的她,何曾体会过这外面的残酷啊。
一直被陈念然保护的极好的她,这会儿只剩下了害怕。
疯狂想要抢人的宁大兰,看见不远处的小六后,突然间冲到她面前一把拽住她噗的跪下。“六儿,六儿啊,你可得救下你哥哥呢,你看看,这会儿你哥哥多惨啊。再不救他,就要被人削了呢,娘求你,求你救你哥哥吧。怎么的,这也是你血缘深厚的哥哥喂,娘求你,我给你磕头,我为你做牛做马的来偿还啊……”
四周的村民看着这样一幕,摇头,“这个家,看样子要败落了呢。沾了赌博的人家,只要不忌了,肯定是倾家荡产的。”
“我还在猜测这个妇人怎么这么久不来看自己家女儿们的,不曾想还有这样的一出。感情,这是来要赌债的呢。看来,外面的传说也算是真的啊。”
有听闻过陈念然一家子的事情的人,在这会儿也跟着议论纷纷。
之前宁大兰叫苦连天,说陈念然不认她的传闻,就这么因为陈念祖的到来不攻自破。
“娘,我不要,不要,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小六吓坏了,这会儿无依无靠的她,被宁大兰死命地拽住,对面,又是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瞪着自己,不远处,自己的小哥哥,一只手滴着血,随时随地都会晕倒……
“小六,你必须要救你哥哥啊,要不,要不,娘就死在你面前。”
突然,宁大兰从一边抢过一把尖刀抵住自己的咽喉,非要小六给银子。
这样的阵仗,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经历的。
“哇……”小六包的哭出声来。
恰在这时,在田间做活儿的黄德刚夫妇也被人唤了回来。
一看这阵仗,黄氏赶紧把小六拽到了怀里怒瞪着宁大兰,“滚滚,赶紧给我滚,我们不认识你这样的妇人,每次找这几个孩子就不会有好事儿。你象个当娘的吗啊?都和我们东家断绝关系了,这会儿缺钱了,又找上门来,滚远点儿,把你这一子破事儿带走,甭吓着孩子了。”
哭的快要断气的小六,只作死地搂着黄氏。
宁大兰眼看求救无门,不远处那几个逼债的人,失了耐烦心,“不给钱是吧,不给钱,那你们就看着这小子死了得了。大不了,我们三爷借了冥钱出去。”
那人说完,递了个眼神儿。
“唰……”
一根手指轻飘飘地便被挟着他的男人削去。
鲜血溅了一地,宁大兰惨嚎一声,“我的儿啊……我的心肝哟。”
陈念祖痛的要死不活的,但偏偏又断不了气,他泪如雨下,“娘,娘救我,救我啊,我不要被这样削死,不要,痛,痛啊,娘,我的手没了,没了,以后认不了字了哩,娘喂!”
小儿,一直是她的心头肉,何曾受过这般的委屈啊。
一时间,宁大兰只觉得心如刀绞。
“心软了?心软了就赶紧想办法把银钱凑出来,咱哥几可没这闲功夫在这儿陪着你们玩苦情戏。这样的戏码儿,我们天天都会看见。办法嘛,是人想出来的,就看你有没有这个魄力喽。”
来人意味深长地提点了一下,宁大兰眼睛一亮。
也是啊,小六还是顾念着母女情的。怎么的,今天这事儿……
她爬将起来,就象是疯了一样的扑向黄氏搂着的小六。
狠命地把她拽着往回拖,“小六,你看着,看着啊,这个可是你的亲哥哥呢。我是你的亲娘哇,你要不给钱,今天,今天……今天你哥哥好不了,娘也好不了。以后娘化成鬼也会来找你要钱的,六儿啊,你就救我们娘儿俩个一命吧。”
小六吓的缩成了一团,只紧张地扯着她手,“娘,不要,不要啊,你不要拽我,我要回家,我要去找我姐去,不要,不要拽住我,呜,我怕,我怕啊……”
黄氏气愤的要上来抢人。
却被那几个要钱的拦截住,“这位婶子,人家母女俩的事情,哪由得你一个长工做主啊。”
“六啊,娘知道这一辈子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们几个。我,我今天就是拿这条命来偿还你们好不好,我只求你收了娘的命,把你小哥赎回来,赎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