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圣抬眼看向慕容晴,目光中有赞许,有意外,有惊喜,而这些情绪之下所藏着的,是一种让她看不清的叹息“再过一个时辰,给他服下第三片叶子之后,我方能得出结论。”
说罢,朝赵欣一勾手“你跟我来,我有话与你说!”
见着二人出了房去,慕容晴心里头顿时七上八下的;师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受得?还是受不得?为何师父要单独与赵欣说话?难道是怕她知晓真相承受不住?
见慕容晴面色剧变,贝宁便知她是在忧心着沈天瑜之事,她可不会安慰人,可见着慕容晴这模样,难得的上前说着一些好听的话。
屋子里碧儿和贝宁不住的安慰着心神不宁的慕容晴,另一间屋内,医圣却是一脸怪异的看着赵欣“你为何将魔琴给她用?”
虽然心里头隐隐有着猜测,可他还是想听赵欣亲口说出答案来;毕竟那个答案,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叫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个?”挑了眉头,面色清寒的看向医圣“如果是因为这个,送你四个字:无可奉告!但是若你敢胡说一个字,我可真不会手软!这一次,不是说说而已!”
威胁的话一丢下,赵欣便出了房去;跟这糟老头呆一块儿,只会减少他与慕容晴立于同一屋檐下的光阴。
被赵欣这么一咽,医圣顿时面如紫色;过了许久,这才沉沉一个叹息“哎,冤孽啊!冤孽!你师父死于一个情字,难道你就非得步他的后尘?”
太子少师府上,凌清博双目微沉,手中的紫玉杯中美酒芬芳,却未引得他倾杯而饮。“你确定那是魔琴?”
“不会错!当年属下年幼,再加之功夫弱,不敢上前;故此远远的瞧着,那琴音属下却是终身难忘!”影子跪于地上,将今夜所见所闻一并说出。
听了这话,凌清博陷入极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再次问道“为臣者,无一不想逆流而上,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江湖中,无一不想为那天下第一,号令武林的第一人;当年往生子有着武林第一人的称号,却因为堕入魔道而受到正道人士的围剿;那时碧水山庄却是并未参与此事,往生子死后,武林损失惨重,为免朝廷乘虚而入,众门派一力举荐碧水山庄的赵幕年任武林盟主。”
说到这,凌清博目光一闪“赵幕年有二子,长子沉稳,隐隐有下代武林盟主之风范,各门派为其马首是瞻;次子倒是极少出现于人前,听闻其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每次出现,总以银色面具遮颜,世人不知其容貌,但知其生性暴戾,喜决斗;江湖中不少邪门歪道一旦被其盯上,便是灭门之灾;虽说他此举是在为武林除害,可手法过于残忍,令人闻风丧胆。”
这些话,听起来极是平常,影子在听了这话之后,却如醒醐灌顶,一时间茅塞顿开“那些所谓的邪门歪道,正是当初为首剿杀往生子的门派!”
如此一说,凌清博便是一声轻笑,‘哎呀’了一声,这才将杯中的酒一口饮下。“大隐隐于市,这赵二公子倒好,直接隐到了天子脚下!上月初他刚把那个什么门的门主给分尸了吧?那个门主,当年可是教唆着众人杀人夺琴的罪魁祸首!”
“经主子这么一说,属下倒是忆起当初一个不确可靠的消息。”
凌清博‘嗯?’一声,示意影子继续说,同时抬手再次将杯子满上;影子这才继续说道“当初有一些传言,说是当时碧水山庄的二公子被往生子收为徒;可这事却又显得不切实际;有人说是因为碧水山庄不参与围剿,所以有心人便布了谣言,以阻止赵幕年坐上武林盟主之位。”
“捕风捉影之事,不尽是谣言;或许,那赵二公子,还真是往生子的爱徒;而这位二公子,如今却是委身于沈天瑜之下。”
话说到此戛然而止,一想到那夜赵欣阻止他靠近慕容晴,想到今日,赵欣竟是不管不顾的冲进他府上将医圣给捉走;这份焦急,这份情意,怕只怕,不仅会害了慕容晴,更会伤了他自己!
再次给沈天瑜喂下一片叶子之后,几人看着沈天瑜那痛苦的模样,均是不忍的偏了头,唯独慕容晴坐在床前,握着沈天瑜的手,在他耳边不住的轻语,试图减轻他的痛苦。
慕容晴对沈天瑜这份情,是从平日里一点一滴的累积而来;越是细水,越能长流,正所谓细水长流之情,自是海枯石烂之恋;医圣抬眼看向此时面色不佳的赵欣,心中又是一个叹息。
哎,冤孽啊,冤孽!他此时真想问问赵欣,你忘了往生子是为何而死?你忘了他死前对你说的话了吗?
当沈天瑜痛苦减轻些许之时,医圣示意慕容晴让开,接着又是一番仔细的检查。
等医圣坐回桌边时,欣慰的点了点头“这条命,他是捡回来了!他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若是他好了之后待你不好,你也别犹豫,直接向赵欣借剑将这憨夫给抹了脖子,之后谁对你好,你再嫁谁!”
医圣这话,说的慕容晴喜极而泣;知道这清幽草能救沈天瑜之时,她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对于医圣后面的话,自是无语的笑着。
“你也别太高兴,这三日他是最难熬的,今日是头痛,明日是五脏六腑,后日便是浑身经脉,之后的日子就是骨骼与肌肤;之后的日子倒是好些,但是一月之内必须将他的指甲给剪了,一点点的指甲也不能留,不然他一发作起来便会将肉给直接的挠了;至于这三日,没有任何可行之处,你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这些苦。”
一喜一忧,慕容晴却是满足了;只要能救沈天瑜的命,让他受些苦,也是难免。
“哎呀,一来就被那魔琴给搞的忘了正事了!”一拍脑门儿,医圣这才忆起半夜来此的目的“你不说有人会来找我医碎掌吗?没想到今日便来了!”
医圣这话,慕容晴先是一愣,随后才想到玉儿之事;“今日?我还以为她会晚些日子呢。”
也是了,她被罚跪祠堂,也只有三日的时间,想来玉儿也是等不急了,在第一日便寻着机会出了府,去寻医圣。
“我可跟你说实话,那掌都碎成那样的,我真治不了!你让我说能治,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将你的话转述了;可若是她真的找个活人来让我切掌而接,你说我该怎么办?”当时他说的极是心虚,要一双一样的手,就好比一个针线活儿好的人,手掌碎了,就必须去寻一双同样的巧手来接合。
这个比喻,是慕容晴告诉医圣的,医圣当时说的极是郑重,也说了此举不定可行,也不知道那女子是否相信了?
“与她去的,是几人?”玉儿行动了,便是一切游戏的正式开始,既然她们都喜欢背后看戏,那她就跳下戏台,将台子让给她们,看她们表演一出难以抉择,主仆相怨的戏码!
“两个妇人,虽说都戴了幕离,可看身形还是看的出的,两个妇人喊那女子作主子。”
“主子?呵呵……有的人,倒是真会拿自已当主子!”慕容晴冷冷一笑,手指轻叩着桌面,那两个妇人必是锦麽麽与方麽麽。
如医圣所说,如今二位麽麽是救不回了,可慕容晴却没想过要对二位麽麽出手,等这些事情都过去之后,便将二位麽麽送到乡下,一亩溥田,一片果林,让她们安度晚年!
“不过……”说了不过二字之后,医圣狐疑的看向赵欣“你是不是给那女子下了无颜了?那东西是不是上次从我谷中偷走的?”
“无颜?”慕容晴不解的看向医圣,她倒是知道赵欣在那霜里下了东西的,至于是什么,她就没问了;此时听医圣说到无颜时,也好奇了起来“不知这无颜为何物?”
“哎呀,无颜你都不知道啊!”一见终于有说话的机会了,贝宁坐到慕容晴身旁,卖弄着她那所知不多的东西“无颜嘛,顾名思义就是没脸喽!也只有师父才配得出这种东西来!
那东西啊,是一种毁容的药物,刚开始用的时候,皮肤会变的极好,简直赛沉玉,胜冬雪。可是用的久了之后,皮肤就会从内向外化脓。因为那毒是慢慢的浸入骨髓,所以用的人查觉不了异样;毒发之前的肌肤,就是比那煮熟的白鸡蛋还要白,还要嫩,还要滑!
但是,一旦毒发,便是有解药,也治不了了!因为里面的肌肤已经全部坏了,等人发现异样的时候,已然是膏肓之际,剩下的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张脸化作丑八怪,变成死人脸了!”
一边说着,贝宁不忘边比带划,却是因为说的兴奋了,一个不小心把面纱给扯了下来,顿时那一脸的脓包就将毫无心理准备的慕容晴给吓得一个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