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再去将契书抄一份,咱们与明姑娘都拿上一份。”
锦娘说着,已然打开了柜台。
这是将荷包的款式与上头的花样全给买走了,便要给的多上许多。
一个锦缎缝制而成的荷包,被放置到了柜台上,它鼓鼓囊囊,几乎都瞧不出原先的形状。
明谨儿伸手拿起,那沉甸甸的手感,让她这些时日难以安稳的心,总算是落下来。
打开了荷包,里头皆是雪白的银钱。
粗略一数,与契书上头的名目一般多,甚至还多给了二两银子。
明谨儿要把多出来的银钱给推回去,锦娘却拦了下来。
“这花样送到汴京去,赚到的可远不止这个数目。”她笑着解释,毫不掩饰自个儿的赞赏,“你这般心灵手巧,还有胆色的姑娘,我许多年未曾见过了。便权当交了个朋友。”
明谨儿这才将荷包收下,“似锦管事这般出众的女子,我亦是头一回见。”
简短交谈,明谨儿便带着沈沉英出了金银楼。
前脚踏出金银楼,后脚沈沉英那挺直的脊背便垮了下来。
他狠狠地松了口气,仔细看去的话,额角都有了细汗。
“二嫂,你赚了好多、好多银钱啊!”沈沉英说话都磕绊了下,他眼中满是崇敬,几乎要将明谨儿给供起来。
明谨儿将背篓往上掂了掂,里头揣着的银钱,许是普通庄户人家辛苦十几年才能存出来的。
“嘘,这事儿便不要往外说了。”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明谨儿又说道:“你今后是要经商之人,多瞧瞧看看,对你亦是有益处。”
经商如何能没有胆色?
直至行出一段距离,明谨儿才将喜意挂在了脸上。
她这一回不过是卖了个荷包的新款式,顺带加上了几个花样子。
便足足卖了五十二两银子!
虽说这金银楼定然能十倍百倍地赚回来,但对于明谨儿来说,这是一笔巨财!
明谨儿脸上的笑意压不住,若不是未曾备上板车,她如今也不是很会挑选毛驴,这便要去集市买回来了。
惋惜了片刻,她带着沈沉英去了布店。
上回的伙计一见她来,便显得热情了许多。
这年头能三天两头到布店来的,即便是穿着的衣裳再老旧,也会让人高看几分。
“姑娘这回还照着上次的买?”伙计说着,脸上赔笑。
明谨儿沉吟片刻,她要买上足够沈家人都做上两身衣裳的布料!
还要抓紧把板车与毛驴都买了。
余下的银钱……
便拿来做她的大营生,旁人摩挲不出的香皂。
若是还有盈余,便在镇上瞧个铺子,将食肆给开起来。
“那腿肉我瞧着是卖完了,好卖吗?”明谨儿偏头朝着沈沉英问道。
“好卖!”沈沉英当即回应,那脸上满是激动之色,“还一个劲儿抱怨咱们做的少了。”
那这食肆能开。
“你回去与大哥说,若是没卖完也算了,将他喊来店里,待会儿咱们二人搬不走的。”
吩咐一出,沈沉英便应声快步出了店门。
而那个被冷待的伙计,原本脸上已然浮现出几分不满,一听这话,笑意便重新挂在了脸上。
一身大人的衣裳,如何说也要七尺布,而沈大哥与沉奚那般个头高的,便要多费上一尺。
明谨儿心中算计着,她伸手指了指一匹浅灰色的细棉布,“这颜色的,要二十六尺。”
多备上些,若是用完还剩下,那便拿去做鞋面。
伙计听得一时怔住,都未曾及时回话。
“这个颜色,要十五尺。”明谨儿又指向了纯黑色,这个颜色只要给沈父与沈大哥便成,她指了指浅青色,“这个……要八尺。”
伙计听得心中仿佛绽开了花儿,他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声应着,手上的动作也麻利,很快便将布料都给裁剪下来。
除去上头那些,明谨儿还给大宝买了八尺耐脏的深棕色,算着够做两身。沈沉英亦是这个颜色,要了十五尺。
给沈母买了七尺的宝蓝色与七尺的深绿色,刘氏则是浅绿与玫红。
至于她自个儿……
明谨儿挑挑拣拣,要了浅蓝与藕粉。
伙计笑得脸都僵了,等小叔子将沈大哥带来时,布料都给叠得整整齐齐,用棉绳给捆住了。
“我这回买的也不少,碎布头不如尽数给了我吧。”明谨儿一指柜台旁的篓子,眼见伙计面露犹豫,她便笑了,“下回我还来你这铺子里。”
这回可是将一年的银钱都给赚到了,掌柜的心中一高兴,定然会给伙计涨上许多工钱。
那伙计也想到了这理儿,便爽快地应了。
“还有些半截的棉线,做成衣剩下的,也给了姑娘吧!”他还附带了些旁的好处。
数出了足够多的银钱,伙计眉开眼笑接了过去,他连声夸赞明谨儿会持家。
布料被三人给分摊着背上,沈大哥背得最多。
上头都盖了稻草或是破布,让人瞧不出里头是什么。
“弟妹,这买的……”他方才瞧见了明谨儿付银子,是丁点儿犹豫都未曾有。
“银钱赚来便是要花的,若是花没了,再想法子赚便是了。”明谨儿三两句应了,未曾往心里去。
她如今一心想着弄辆板车来,还要将沉奚给叫上,去集市买头见状的毛驴回来。
回去时租不到牛车,几乎都是同村的,也有几个邻村人。
只要想拉明谨儿一行人,便要被午时说难听话的车夫痛骂一通,还将沈家人说得像是无恶不赦。
“罢了,咱们走吧。”明谨儿瞧着回村的泥土路,“左右不过多耗费些功夫,往后便不会了。”
往后买了毛驴,谁来求都不借。
她暗暗咬牙,将背篓往上掂了掂,便率先往家里走去。
沈大哥与小叔子跟在后头,也很快追了上去。
等到了家里,明谨儿那双崭新的绣花鞋,便显得更加脏了,上头的黄泥几乎都将绣上去的花儿给遮了个干净。
“怎地这时候才回来!”刘氏早早在院门外等着,见人来了,便急忙迎上来,“这背篓里……”
她以为是豆腐没卖出去,赶来的沈母亦是如此念头。
“是我做主买的布料,给咱们家里人,一人做两身新衣裳!”明谨儿轻快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