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府内,静仪公主淡然的坐在椅子上。她神色平静的看着桌上的水果,了无食欲。
她这一生啊,过的也就这个样子了,自从宁长歌一去,她在世上,便再无朋友了。那个叫宁长歌的女人啊,是她这些年最为怀念的人。
身边的嬷嬷,看着这样的静仪公主,并未劝说,似乎,她早己经习以为常了。五年前,驸马离世,静仪公主便连一个说话儿的人也没有了。
世间的孤独,她己经品尝的够多了。
入夜,清冷,静仪公主了无睡意。
“梁嬷嬷,你说,若初那丫头,到底哪儿长的像长歌呢?本宫将长歌以前的容貌好好的在脑子里面回忆了一番……似乎还是想不起来。”
静仪公主身边的嬷嬷,接话而道:“我看宁小姐的眼睛,最像长歌小姐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是吗?”静仪公主反问。
梁嬷嬷回话:“是呢,公主,宁小姐灵动的样子,与长歌小姐也是一样的,若是非要说宁小姐哪儿和长歌小姐有不同之处,那便是宁小姐的脸上,多出来了几分杨宣的面容。”
这倒是真的,必竟杨宣是宁若初的亲生父亲,父女之间,还是得有点儿相象之处的。
“杨宣……那个死东西。”提到杨宣这个名字,静仪公主不由的愤恨了起来,看得出来,她对杨宣的恨,绝非是一般。
梁嬷嬷似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她迅速的禁声,不敢再言语了,好好的说宁若初,怎么就扯到了杨宣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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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嬷嬷,杨宣的那个女儿,和六皇子发展到哪一步了?”静仪公主又问起了梁嬷嬷。
梁嬷嬷接话而道:“回公主的话,他们两个己经有了实质的关系。”
“轻浮的东西。”静仪公主不由的骂了起来:“随她娘,都是下三滥的玩意儿,就这样的货色,也想嫁入我们皇室吗?简直就是做梦。依本宫看,景澜娶她做妾,都是高抬她了。”
“她怎么有这样的福气。咱们的六皇子,是要娶宁小姐的。”梁嬷嬷如实而道。
静仪公主的脸色阴郁了一下,苏景澜,还真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只是,他们早有婚约。
“如果若初能嫁给景致,那才是完美呢。”静仪公主自语了起来,她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挑起了一个微笑,那个叫景致的孩子,才最得她心。
梁嬷嬷不再说话,看到静仪公主开心,她也就轻松了。
门外,有小厮匆匆而来,推门而入,冲静仪公主行礼。
“公主,杨宣在门外求见。”
一听到杨宣二字,静仪公主的眼中,似是有一团火一样熊熊燃烧。这么多年了,她路过杨府,都不曾进过府内,一是因为怕睹物思人,再就是不想见到杨宣这个混帐的东西。
只是今晚,他来公主府,又有什么事情呢?
“他说可有什么事情吗?”梁嬷嬷看静仪公主的脸色不佳,便替静仪公主问了起来。
小厮回道:“杨宣说,请公主救救他的性命……”
静仪公主这才算是懂了,敢情,杨宣此次来公主府找自己,只为白天的事情而来啊。既然是这样,那便伸手不打笑脸人,看杨宣拿出来多大的诚意了。
正厅之中,杨宣跪于地上,静仪公主瞪着他的脸孔,不让他起来,也不让他说一句话,杨宣原本大病初愈,跪上这么一会儿,真的是有点儿承受不住,他脸上的汗水,一个劲儿的滴落。
“杨宣,你来找本公主,所为何事?”静仪公主一身的贵气,这样的贵气,是杨宣这辈子可望而不可及的。
杨宣俯身磕头:“公主,救公主看在以往的情面上,救救我们全家啊。”
“都是若初的医术不精,害了九皇子,惹了盈妃娘娘的不悦,现如今,能在盈妃娘娘面前说上话儿的人,也就只有您了,还请公主大人大量,救若初一命,救我们杨府满门一命啊……”
杨宣倒是会说话,专捡静仪公主不太爱听的说,他以为,拿过去的情面来要挟静仪公主他就能成功了吗?狗屁,当年的那点儿情义,那是冲着宁长歌所说,他杨宣,算是个什么东西啊?
只是,静仪公主到底没有表现出来,她冷然的起身,对着杨宣说道:“若初的命,本公主会救的,因为她是长歌的唯一的血脉,至于你所说的你们杨府的满门,与本公主又有何关系?本公主为什么要救?”
一听这话,杨宣的心是完全的冷了下来。
要知道,这是后宫之事,杨宣不好去找前朝的人运筹,话又说了回来,万一走漏了风声,那便让他死的更快一点儿罢了。
“公主……”杨宣再喊了一声公主。气势完全的低落了下去。
静仪公主回头,轻蔑的扫视了一眼杨宣,这个男人,这份样子,当年的宁长歌是如何看得上的?难不成,就因为他曾经答应过宁长歌,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公主,初儿刚刚回府,与六皇子婚约多年,如果杨府出了事儿,您觉得,对初儿好吗?凌贵妃断不会让六皇子娶有着若初身世这样的女子的。公主,我杨宣死不足惜,只是,若是误了初儿的终身,泉下的长歌,怕是难以瞑目啊。”杨宣的这一席话,说到了静仪公主的软处。
静仪公主思忖了起来。
杨宣趁热打铁:“公主,您与长歌情深义重,断不会看着长歌的血脉再出问题啊。公主,杨宣求您了。”
静仪公主的心,终于是软了下来。宁长歌去了,宁若初便是她的软处了。
“你来求本宫,总得带点儿诚意吧?”静仪公主直接的提到了这个问题上。
她不缺钱,但是,宁若初说了,欠了她宁国公府的,她是一定要讨回来的。自己替宁若初先讨上一笔,也好让那个丫头少操一份心。
杨宣一听静仪公主的这话,知道有戏,他迅速的从自己的袖口之中,掏出来了一叠的银票,双手送到了静仪公主的手中。
一张一千两,总共二十张。两万两,好大的手笔啊。人说,一年清知府,三万雪花银,杨宣为官多年,怕是没少得利吧。
这是皇城,这是天子脚下,杨宣在天子手下为官,竟可以有这么厚的家底,简直就是过份啊。
静仪公主不动声色,查了查手中的银票。
“给你指条明路吧,你的那个女儿,还算是聪明,将沾了芍药汁的银针送往宫中的时候,并非是自己去的。而是让周大人家的一个丫头去的。”静仪公主冷语而道。
杨宣诧异之极。
“周大人?”
“嗯,你女儿哪有这样的智商,还不是周大人的女儿周芸儿挑唆的?人家明摆着把你女儿当枪使。这幕后的黑手,那是周大人的女儿周芸儿,人家可是体体实实的给你们杨府挖了个大坑。这样,你去找周大人,拿这个丫头之事要挟他,与他商量一个计策,周大人手中人脉颇广,推出来一个替死鬼,还是轻松容易的事情。杨宣,本宫只能帮你到这儿了。”静仪公主似笑而语。
杨宣的后背,一阵的冷意,这静仪公主平时可是足不出户的人物,没成想,她竟然对这些事情了解的这么清楚。
看来,平素里,他也在静仪公主的掌握之下啊。
“周大人惜命,一定会帮你渡过这个难关的。杨大人,你仕途再顺,却有一个专门给你拖后腿的女儿,本宫觉得,你这仕途,怕是难以再前进一步了。”静仪公主随口而道,她话语之中的那个女儿指的是谁,相信杨宣一定是会明明白白的。
“多谢公主指点。”杨宣得到这个消息,高兴坏了。
他要挟周大人,能摆平自己的事情,何乐而不为?而且,因为有周大人的把柄在手中,以后,在朝中,他与周大人算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怕是要化敌为友了。
杨宣急急的谢过静仪公主,随之踏着夜色,去往周大人的府上。
“公主,为什么要帮杨宣?”梁嬷嬷不解的问了起来。要知道,静仪公主对杨宣的恨,那是极深的,恨不得食之内,寝之皮。
静仪公主面无表情的回答:“让他这么死了,那是便宜了他,本宫得慢慢的折磨他,让他把当年的事情,全部的吐出来。”
梁嬷嬷点头,当年,宁长歌的死,可谓是疑云深重,十二年过去,是时候让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真相大白了。
“梁嬷嬷,景致不是捎信来了,说明日要过府陪本宫一起喝茶?”静仪公主的脸上,又出现了笑意。
提到苏景致,她就高兴的很。
“是的,奴婢们己经备了三皇子最喜欢喝的苦丁茶了……”梁嬷嬷认真的说道:“泡苦丁茶所用的山泉水,也在傍晚时分送到府上了,待明晨沉淀好了以后,便可以烧来饮用了……”
静仪公主点头:“嗯,明天你差个人去杨府一趟,把这银票送给宁小姐,就说,这是本宫送给她的。还有,让她明日也来喝茶,本宫介绍她与景致认识一下……”
“是,公主……”梁嬷嬷应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