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死之间,不过是一线的距离,当一个人正经八百的站到这一条线上做出来选择的时候,却是那样的艰难。
徐凝秋手中的长剑,继续的指着宁若初。
“宁若初,你愿意为你外公去死吗?”徐凝秋阴阳怪气的问道。
屋内,一片的寂静。
“我白亦,从来不打女人,不伤女人。但是,若是你敢伤害我家小姐,我便破了例,要了你的命。”白亦如此而道,这会儿,看到长剑架在宁若初的脖子上,他不由的一阵的担心。
宁若初浅笑了一声:“徐凝秋,你问我,愿意不愿意替我的外公去死?”
徐凝秋点头:“是,当今,亲眼看着我所有的亲人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情愿我替他们去死,那种痛,我无法形容。”
“我明摆着告诉你,我不愿意替我外公去死。”宁若初冷眼,看向了徐凝秋。
屋内,一片的寂静,徐凝秋的眼睛睁了老大,正常的人,不是都愿意为自己的亲人去死吗?凭什么宁若初就是一个异类?
听了宁若初的话,宁国公的脸上,露出来了一阵的笑意,这才是他教出来的好孩子,不管是到了什么时候,不以自己的命,去换取别人的成全。
当年,就是因为他没有把这样的人生道理教给宁长歌,才导致了宁长歌有那样的结局。
“你不愿意?”徐凝秋可谓是意外之极。
宁若初浅笑一声,说道:“是的,我不愿意替我外公去死。我若是替外公而死了,不正如了你的意吗?我外公,因为我的死,将会内疚一辈子,痛苦不己。”
“那你就看着你的外公死吧?”徐凝秋转手,将手中的长剑,又压到了宁国公的脖子上。
宁若初看着这样的一幕,她的手,紧紧的攥成了一团,说实话的,她看到长剑架到宁国公的脖子上,她是真的担心,她害怕徐凝秋一时失控,就真的砍了宁国公的脑袋。
就算是她医术了得,必竟宁国公己经七十几岁的年纪了,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啊。
“假如,你敢杀了我外公,不管是上天入地,我都会找你报仇,到时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宁若初狠语。
她伸手,拿出来了一根常备的银针,准备行动。
“可是,到底是晚了……你外公不还是死了吗?”徐凝秋如此而道。她阴笑着,看着宁若初。
“我外公死了,我可以为他报仇,我若是死了,我外公垂垂老矣,根本无法为我报仇,那你,不就逍遥法外了吗?”宁若初的一番分析,合情合理。
当初,她回京之时,宁国公曾将她关在屋内,与她密谈良久。教了她很多她从来不曾听过的东西。
宁国公说,不管到了何时,都得保存最有力的力量,以作翻身之用。
门外,一阵木鱼之声在这个时候渐然的清晰,一声嘶哑的女音,从院外传来。素云前行引路,不多时的功夫,一个手执法杖的女尼从院内进屋。
她看起来四十几岁的年纪,身着一身素色的尼服,虽然整个人看起来显的苍老,但是,她眼中所聚集出来的光芒,却是有一种透人心脾的冷意。
“冤冤相报何时了?施主,己然是这样的一番局面了,施主还要再行杀戮吗?”女尼冲着徐凝秋开口而道。
徐凝秋看着老尼,一脸的不屑:“老尼姑,这事儿不关你的事儿,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复我的仇,你念你的经,你最好不要理会我。”
徐凝秋手中的长剑,始终指着宁国公,怎么着也不松手。
“原本和我无关,但是,却又和我有关。我们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我看施主身上戾气太重,若得空儿,不如去危月庵,让老尼好好的给施主念念经书,以化解身上的戾气……”老尼随意而言,面对徐凝秋的怒意,她始终如同是绕指柔一样,不喜不怒。
“这位是危月庵的清圆师太吗?”宁国公拱手,脸上不由的一喜。
清圆向宁国公施礼,言道:主持师太得了宁国公的信件,不敢怠慢,便想入京,哪知,却因为身体不适,走到了半道,又折回去了,所以,清圆便替主持师太走上一趟……来看看即将要入庵的施主,到底是哪一位……”
清圆师太说话轻盈,颇有口吐莲花之意。
她身上淡然的气质,是宁若初永远也不可能达到的境界。
“外孙女得罪了天家,被责令入庵清修,天家之命不可违,所以,老夫便写信给主持师太,想要让她走上一趟,接外孙女一同回庵……”宁国公拱手而道,客气之极的在长剑的压迫之下,与清圆师太交谈。
此时的徐凝秋,虽然手执长剑,却也是没有任何的杀伤力了。
“敢问,这位执剑之人,又是何人?”清圆师太的眼睛,放到了徐凝秋的身上。
“哎……老夫从前的时候,曾无意的伤了这位姑娘家的几条人命,现如今,姑娘前来寻仇,老夫只得赔命了。”宁国公轻轻而叹。
清圆师太看了徐凝秋一眼:“施主,有句话说的好,人命自有天定,死于谁手,不死于谁手,那都是老天定下来的。我看施主有一颗良善之心,怎么能让血污脏了施主的手呢?”
“施主……放下手中的剑吧……”清圆师太再劝了起来。
“不……不……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徐凝秋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想要杀人,却始终没有下手的勇气。
就在这个时候,白亦瞧准了机会,他一个上前,夺下了徐凝秋手中的长剑,旷当一声的扔到了地上,而后迅速的一个出手,在徐凝秋的后颈处,狠狠的砸了一拳头。徐凝秋应声倒地。
束秀一看自己的主子被打倒了,慌张的上前:“小姐,小姐……”
“没事,我只是把她打晕了。”白亦温润之极的对束秀说了起来。
徐凝秋倒下了,所有人的神经全然的都松懈了下来。杨宣被人抬着站在门外,尴尬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秋……秋……”杨宣呜呜而叫,眼泪止不住而流,似是在向徐凝秋忏悔一样。
屋内,一切平静了下来。
“初儿,来,见过清圆师太……”宁国公示意宁若初近前。
宁若初勉强的提步,走一步,便是一个趔趄,差一点儿倒在地上,纵是这样,她依然勉强福身:“见过师太……”
“国公,这位便是圣旨中将要去危月庵前去修行的宁家小姐吗?”圆清打量着宁若初,问了起来。
宁国公轻叹,一脸的无奈:“是,圣旨着她出家,老夫身为臣子,也不得不从。待初儿身上的伤情好了以后,便会差人,送初儿与师太一同前去危月庵,到时候,还请师太多多照顾她才是。”
“国公客气了。”清圆师太近前,再一次的打量起了宁若初:“我看,这宁小姐,倒是没有出家之资。地上这位,倒是与佛门有一些的缘份……身上仇恨太过,需要到佛门清修,国公若是为她好,便找人将她暂且送去危月庵清修吧。”
宁国公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徐凝秋,他点头:“老夫会尽量的关照她的。”
“师太,我这个外孙女,原本也没打算让她出家,只想待皇上的怒气消上一些,老夫便上朝,试着求皇上让他收回成命……”宁国公为了宁若初,也算是拼了。
宁若初是一脸的歉意:“外公,对不起,让你为我操心了……”
“为子孙操心,是一个人应当去做的事情。有些人,心中眼中只有仕途,竟是落得了这样的一个下场,可悲可叹啊。”宁国公所指之人,不过是眼前的杨宣罢了。
杨宣呜呜而语,却是无话可说。
“张昭,去把他抬下去吧。好生侍候着……”宁国公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杨宣,只命张昭把他抬了下去。
必竟瓮婿一场,又有宁若初站在这儿,宁国公怎么忍心将他给赶尽杀绝了呢?
张昭应声,吩咐人抬着杨宣下去。
“白亦,你将府中的丫头差过来几个,照顾着初儿。老夫与清圆师太说上几句话。”宁国公挥手,示意白亦近前,吩咐了起来。
白亦点头,看着痛苦的站在那儿的宁若初,他的神色,微微的难看了起来。
“小姐,您先趴着,我从乡下带来了师父所创的上好的跌打损伤膏……一会儿,我让丫头给你敷上。”白亦温润而语,他看向宁若初的眼神,夹杂着几许的复杂。
宁若初点头:“嗯。这点儿小事儿,让素云来就行了,白亦,你还是去跟着外公吧,我担心他。”
白亦点头:“是,我这就去照顾着国公老爷,小姐也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门外,宁国公与清圆师太相行。
宁国公开口:“师太,你刚才说,我家外孙女,恐与佛门无缘?”
“岂止是无缘,实在是太无缘了,国公不必担忧。您家那位宁小姐,紫气东来,贵气一脸……绝非是平庸之辈……”清圆师太神秘之极的说道。
一听这话,宁国公疑惑之极:“紫气东来?贵气一脸?”
清圆师太点头,只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