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若初摇头,意思己经是相当的明显了,苏慕轻叹了一声,无奈的站到了一边儿。心中的那份失意与痛苦,几乎是无法表达。太后是他的亲祖母,他能得以活下来,少不了太后的功劳。
现如今,看到自己的至亲将要离开这个世界,一向重情的苏慕,也禁不住的难受了起来。
华笑看到苏慕眼神中的急切,心情霎那阴暗。她以为,苏慕所有的牵挂与急切,全然的都是为了宁若初。
看到华笑,宁若初依例福身行礼,华笑站在那儿,仪态高贵的受下了宁若初的福身。她们之间的姐妹之情,怕是再也没有了。
“前几日,太后发病之时,宫中太医诊治过了,说太后最少也能熬到元宵以后,现在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华笑挑起了声音,质问起了宁若初。
她这么一问,一众的宫妃几乎全然的都围了上来。她们不敢问的问题,由华笑问了,她们自然也是要来听听答案的。
“太后娘娘身体己经是到达了油尽灯枯之时,每一日,病情都会有一个新的变化。纵是医者,也没有办法明确的说出来她能撑上多少日。”宁若初平静的回答了起来,直觉告诉她,华笑今天的问题,绝非善言。
华笑冷哼了一声,再问:“是不能明确说出,还是你医术不精?”
“是啊是啊,别是你医术不精,耽误了太后的病情吧?”其中的一个不知名的宫妃,接话问了起来。语气之中,全然的都是对宁若初的挖苦。
事实上,宁若初并未得罪过她,甚至连见过她也不曾有过。现如今,她也不过是看华笑为难宁若初,想在华笑那儿长个脸,巴结一下罢了。必竟,华笑可是此时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子了。
巴结好了华笑,总归是要有好处的。
宁若初言道:“臣女的确是医术不精,没有办法起死回生。至于太后的病情,臣女可以完全的肯定,从我接手到此刻开始,我从未敢有任何的懈怠,纵是臣女医术不精,也不曾对太后之病情诊错过半分……”
华笑这分明就是强辞夺理,故意找事儿。宁若初今晨才回京城。上午才第一次为太后施针。纵是她医术不精,也不能在一天之内,把太后给治死吧?
华笑冷看着宁若初,却原来,她还是她,泰山压顶,她自巍然不动。宁若初身上的这份气势,怕是她永远也不可能学会了。
“你别为你的没本事找理由。”华笑反语,再斥责起了宁若初。
宁若初禁语。这个时候,闭嘴才是她最好的选择,华笑要找她的事儿,那她便任由她找吧。说的多了,也不过是自己吃亏罢了,谁让人家是贵妃呢?就凭这一点儿,宁若初就是服软。
“果真是医术不精,你怎么不辩解了?”另外的一个宫妃,也接过了话语。
站在一旁的苏慕,看到这一众的宫妃针对起了宁若初,他不由的觉得宁若初实在是太可怜了。此时,自己有必要站出来保护她一下了,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这样的男人,又有什么用处?
有女人的地方,便有是非,偏这后宫之中,还是女人最多的地方,他的初儿呆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怎么可能独善其身呢?
苏慕拱手,冲各位宫妃言道:“各位娘娘,皇祖母病重,我侍候了这几天的时间了,亲眼看到皇祖母被疾病折磨的痛不欲生。现如今,皇祖母能没有一点儿痛苦的离开这个世上,那也是一个最好的选择,总比亲眼看到自己最敬爱的祖母,受尽痛苦离开,更让人觉得揪心吧?”
“至于宁小姐,她接手皇祖母的病情,也不过只有一天的时间,这一天时间里,她又能做点儿什么呢?各位娘娘,眼前以大局为重,尽量的少找事非,我们在这儿议论,若是让屋子里面的父皇听到了,少不得要生气发怒,到时候,可是无人能担得起啊。”
苏慕的这一席话,让众宫妃不由的禁语。这苏慕,可是明晃晃的在维护着宁若初啊,他所说的这一席话,由宁若初说出来,那便是大逆不道,可是,若是由他说出来,那便是情理之中的话语了。
太后带着病体多活上一天,那便要多折磨她们一天。她们今天在侍疾,明天要跪安,哪一个也轻松不得。
如果太后能没有一点儿的痛苦的离开这个世上,那倒是一件不错的选择。
看到苏慕这般的维护着宁若初,华笑的嘴,不由的撇了一下。她是真不乐意看到苏慕与宁若初在她的面前如此这般,这样的话,会让她越来越恨宁若初。她就不明白了,同样是女人,为什么苏慕就能对宁若初这般的死心塌地呢?
“来人,回宫,将小皇子与小公主也带过来……他们的哥哥姐姐们都过来了,他们也理应到场再陪陪他们的祖母。”华笑对着身边的宫人,吩咐了起来。
刘婆子听到华笑这样的吩咐,不由的阻止:“娘娘,小皇子与小公主还年幼,这儿风大天冷的,怕是不好吧?”
“该他们尽的孝,必须要尽。”华笑咬牙,坚定而语:“还有,通知所有的皇子与公主,速速的来到太后宫中候着。谁若是来的晚了,小心宫规侍候。”
华笑摆出来了一副的贵妃架式,宁若初看着这样的华笑,不由的淡然的担忧。果真,华笑到底是不一样了。
“还有,让内务府的执事速速的来这儿一趟,便说本宫有事情吩咐他们,都要快,动起来,谁敢耽误了事儿,小心脖子上面的脑袋。”华笑凌利的吩咐起了一众的宫人。
一时间,大家全然的忙碌了起来。
太后的大限己到,宫中必然是要备下的。只待太后一咽气,整个皇宫挂白。宫内的大钟,也要依太后之丧仪,敲响二十七下。
华笑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一切的事物。一众的宫妃,唯华笑马首是瞻。看着华笑忙碌,宁若初在内心之中,不由的轻叹了一声。
曾经那个单纯而美好的华笑不见了,现如今,站在她面前的,那可是高高在上的悦贵妃娘娘。
此一生,她都不可能再有与华笑并肩而行,畅所欲言的机会了。
华笑安排好了一切,房门被人打开,紧接着,静仪公主推门而出。
她开口,对苏慕说道:“景致,你进来,你皇祖母有话对你说。”
苏慕一听说太后要见他,他忙不迭的抬步入内,随之,屋门又被人给重重的关上了。屋外,又是一阵紧张的等待。
廊檐下的宫灯,被宫人取了下来,添了些许的灯油,院内,有宫人又特意的加了几盏宫灯,稍时,太后所住的宫院,竟是灯火通明了起来。
所有的人,仿佛都闻到了一种哀伤的气息。
华笑看着宁若初,她走近了她的身边,宁若初依宫例,急急的福身。她把礼数做细了,做足了,就算是华笑想找她的事儿,怕是也找不出吧。
“宁姐姐……”她开口,唤了一声宁姐姐。
一听到这个称呼,宁若初便瞬间的制止而道:“悦娘娘,万不可再如此称呼了,如今,您是高贵的悦娘娘,您只需称呼臣女一声宁若初便是。”
华笑冷笑,哼,还好你有点儿自知之明。
“你看,我与此前,有什么区别了?”华笑竟是问起了宁若初这个问题。
宁若初看着华笑,淡然的开口:“娘娘比以前更加的漂亮了。”
“还有呢?”华笑不死心,再追问了起来。
“比以前更加的干练了……”宁若初再开口,她这话,听起来是在夸华笑,事实上呢?
“除了这些呢?”华笑再问。仿佛,她想从宁若初的嘴里面,听到她所有的变化。
宁若初思索了一下,她回:“娘娘再不是以前那个心思单纯,温和动人的娘娘了。”
听到宁若初的这话,华笑的脸色不由的一个威严。
“你的意思是,本宫现在心思不单纯了吗?”华笑对于宁若初的回答,十分的满意,只是,她必然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宁若初浅笑:“单纯与不单纯,自在娘娘的心中。娘娘想要的人生,娘娘想要的东西。也都只有娘娘一个人心里明白,臣女通医,却不通人心,还请娘娘日后多多保重。”
听到宁若初的这话,华笑的脸色阴郁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屋内传来了一阵的秒啼之音。
“母后……”
“皇祖母……”
“太后娘娘……”
一时间,痛哭之音传来,紧接着,服侍在天岩帝身边的高公公,匆匆的从屋内走了出来,他挥动拂尘,带着眼泪,冲着众人高唱而道:“太后娘娘驾崩了……”
此话语一出他口,一众的宫妃,忙不迭的跪倒在了地上,她们拿出来备好了的帕子,掩面啼哭了起来。
宁若初也跪倒在了地上。
深夜,大周的皇宫内,顿时哀声四起。太后宫内的宫灯,全然的掌上了,整个皇宫,透着一股子犹如是白昼一样的哀伤。
皇宫的钟声,悠扬的响了二十七下以后,宫门被人打开。京城之中的王爷,王妃,大臣,命妇,全然的披孝入宫中,为太后守灵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