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身处宫中,这是别人的地盘,宁若初还是懂得收敛的。
她微微的抬起头,说道:“臣女什么也没有做……”
“大胆,小蹄子,本事不小啊,跟娘娘说话,是一点儿的规矩也没有啊?”刘婆子在这个时候,又跳了出来。
华笑得意的看着宁若初,这会儿,看宁若初吃瘪的感觉怎么感觉就这么的爽呢?她只所以不阻止刘婆子,也不过是在用刘婆子的方式告诉宁若初,在这个深宫中,她说了算。
她的这点儿小心思,宁若初是懂的。
无非是想给自己点儿下马威罢了。宁若初接受她这样的态度,只是,宁若初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与华笑,怎么着的就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宁若初吸了吸鼻子,极是委屈的回道:“回贵妃娘娘的话,臣女刚才什么也没有做……”
“没有做?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我与贵妃娘娘刚才可是亲眼看到了,三皇子打你身边儿过去,你们的动作暧昧,行为颇无体统。”刘婆子的声音,有点儿高挑,似是有意的想要让别人听到一样。
华笑一个斜眼,刘婆子会意。
她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说,你是不是想勾,搭三皇子呢?”
好好的男有情,女有意,到了这老婆子的嘴里面,就成了不干不净的勾,搭.不得不说,华笑是真的找了一条好狗啊,一条很能懂得主子心意的好狗。
“我与三皇子,男未婚,女未嫁,情投意合。在一起不过是说说话儿,不知道怎么就没有体统可言了。”宁若初抬起了她的脸孔,那压制下来的怒气,不由的冒了出来。
华笑看着这样的宁若初,此刻,她算是明白了,宁若初就是宁若初,不管是她怎么样的压制,她的戾气,还是很旺盛的。
在华笑听到宁若初说情投意合这四个字的时候,华笑的脸孔,不由的变了形。
却见她一个伸手,冲着宁若初的脸孔,狠狠的抽上去了一个耳光。
她的这个耳光,打的极是迅速,以至于,宁若初连反应的机会也没有,捂着自己发疼发麻的脸孔,宁若初一个劲儿的在劝说着自己。
“好不知耻啊……情投意合?我看,分明就是你死缠烂打,此时宫中正是大丧之时,你竟这般的出言污蔑三皇子?宁若初,你想死,我不拦着你,可是你也别拉着三皇子陪你一道去死。”华笑狠语的斥责起了宁若初。
从华笑的这一段话上,宁若初不难听得出来。这华笑,是有意的在保护着苏慕,她想要找自己的事儿不假,但是,她却不愿意牵扯到苏慕。
不难想到,她如此而做,也不过是对苏慕有情罢了。
还好,她没有丧心病狂,没有做出来那种六亲不认之事。
“娘娘好大的威风。”宁若初开口,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她跪在那儿,看起来平白的就比华笑矮了几分。她反驳的不动声色,这会儿,她尽量的扯远话题,正如华笑所说的,最好不要对苏慕有任何的牵扯。
“威风?这不过是本宫份内的事情罢了。太后大丧,你不跪于太后的灵前,竟然跑到这儿无所事事,宁若初,你好说也是宁国公的外孙女儿,怎么一点儿道理也不懂了?”华笑再拿这件事情,压制起了宁若初。
宁若初算是明白了,敢情,华笑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和自己过不去了,这会儿,自己说的越多,对于华笑来说,她便也会越气。
所以,好汉不吃眼前亏,宁若初适时的选择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见宁若初的气焰弱了下来,华笑的唇畔,浮现出来了一股子的冷笑。
“娘娘,少跟她说这么多,太后新逝,她不为太后守灵,先依规规,杖责她一顿,再做处置。”刘婆子又进起了言。
这会儿,她颇有一股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意思。
宁若初狠瞪了这个刘婆子一眼,以前在华府的时候,宁若初便觉得这刘婆子有几分的不地道,现在看来,她岂止是不地道。
“悦贵妃娘娘……”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盈妃一身孝衣,领着几位宫人,出现在了小径的一侧。
盈妃眼尖,看到宁若初跪倒在地上,心中己经了然了,看来,这宁若初是流年不利,处处有灾啊。
“盈妃,有什么事儿吗?”华笑看来,用她那尚且稚嫩的脸孔,看向了盈妃。
盈妃盈盈的一拜,虽然自己入宫的时间比华笑长,儿子又比华笑的儿子大,但是人家位份高啊。
“见过悦娘娘……”
“起来吧。”华笑傲慢之极。
盈妃回脸,看了一眼雪地上跪着的宁若初。
她道:“悦娘娘,礼部的人来了,说太后大丧,依例,应当由皇上和位份最高的妃子,一同在太后入殓之时为她洗脸。现如今,娘娘是扣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子,所以,臣妾便来知会一声,让您早做准备。”
“嗯,知道了。”华笑依旧是傲慢之极,在盈妃的面前,她颇为警惕的维持着自己的高贵。
盈妃冷笑,她回脸,再看了一眼宁若初,说道:“宁小姐,你这是又怎么了?怎么就冲撞了悦娘娘呢?”
盈妃的这话,一语双关。
刘婆子抢话:“她刚才……”
华笑一听刘婆子要说她,她转脸回语,怒道:“她刚才对本宫言语上有所不太恭敬。惹本宫生气了。”
盈妃轻然的一笑,说道:“娘娘,这丫头的脾气,您还能不知道吗?她连朝堂拒婚的事儿都能做出来,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这话,有效的提醒着华笑,你与她曾是姐妹,心里面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吗?
宁若初听得出来,盈妃是有意的想要为自己解围。
“本宫责罚于她,也不过是为了让她长点儿记性,要她知道,这深宫中,不是宫外,可以任由她为所欲为。”华笑的这个理由,可谓是冠冕堂皇。让人觉得,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宁若初好的。
盈妃陪着笑脸,再劝道:“娘娘,纵是她有诸多的不对,此时宫中大丧,您也不必过于责罚于她,如果是让宫外的那些命妇们看到了,少不了要编排出来点儿什么事情呢,所以,娘娘,斥责几句,得了。”
盈妃直指主题。
“那怎么可以?她以后若是再不长记性了该怎么办?”刘婆子抢先的开了口,她对盈妃的态度,可是相当的不恭敬的。
主子们说话儿,有她一个下人抢话的余地吗?
盈妃听了刘婆子的话,不急,也不气,只是随口而道:“娘娘,您这嬷嬷,是打哪儿找来的啊?怎么一点儿的规矩也没有啊?主子们的事儿,是她一个奴婢插得了话的吗?”
盈妃这话的意思很是明显,宁若初没有规矩,华笑就要责罚于她,而这刘婆子没有规矩,华笑自然也是要责罚于她的。
华笑到底还是年轻,一时间,在盈妃的逼迫之下,竟有些微微的乱了方寸了。
气氛,在这一瞬间有点儿尴尬了。
盈妃到底是年长一点儿,见惯了风雨,三言两语的,便将华笑逼的上不去,也下不来了。
处罚宁若初,自然也是要处罚刘婆子的,不然的话,何来的公平之说?若是连这点儿小事儿都处理的不得当,以后,又怎么有能力凤袍加身,处理偌大的一个后宫的杂事儿呢?
“罢了,你且起来吧。”华笑松口,看向了宁若初。
宁若初起身,依宫例,冰冷的回道:“谢悦娘娘……”
你不是要规矩吗?以后,我便对你规矩着点儿,一旦规矩了,那么,咱们之间的那点儿情义,也全随着所谓的规矩消耗殆尽了。
华笑斜眼,冷撇了一眼宁若初。
“娘娘,太后大丧,你是宫中的主事之人,有些许的事情,臣妾还要找您商量,走吧,咱们先去忙去吧……”盈妃牵着华笑的手,一副恭维的架式,二人并肩,向前走去。
宁若初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内心之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在太多的事情,她都想到了,可是,她却从来都没有想到,她与华笑,竟是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摸摸脸上的掌印,火辣辣的痛感,让她的神思不由的凌乱了一阵。
雪,飘扬而下,太后宫中的哀号之音,再一次的传了过来。
宁若初抬步,略带着几分淡定的神色,向太后宫中的方向行去。
殿外,一众的公主命妇全然的跪在那儿,宁若初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也跪了下去,萧瑟平公主就跪在离宁若初不远的地方,她回脸,恰好看到了宁若初脸上那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儿。
“宁若初,谁打你了?”萧瑟急语的问了起来。
宁若初摇头:“没有……你看错了……这是我不小心摔到的……”
她慌张的伸手,想用自己的袖角,掩去自己脸上的掌印。萧瑟看到她这样的动作,心中己然是明白了几分了。
放眼宫中,对宁若初又气又恨的人,只有华笑一个了。今日是太后的大丧之日,她竟这般的不懂掩饰,急不可待的对宁若初动手掌掴,当真是有点儿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