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的灵柩,入了皇陵,所有送行的人,除了守皇陵的人,全然的散去。
宁若初跟在一众的队伍之中,也打算离开。
华笑作为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子,料理了一众的杂事儿以后,她的轿撵,提前的回了皇宫。
此时,几个皇子留了下来,安置着所剩下的杂事儿。
苏慕站在皇陵的大门口处,看着他亲爱的皇祖母的灵柩,进入到了皇陵之中,所有的眼泪,在这一刻全然的流了下来。
儿时啊,若非是没有他的这个皇祖母的保护,想来,从他一踏入宫门开始,他的小命都不存在了。这些年来,他一直是记着太后娘娘的大恩的,只是,他苏慕属于一个不会言谈的人,他努力的回报着太后对他的关怀。
天色,渐然的暗了下来。
夕阳的余辉,将苏慕的身体拉的好长好长。
萧瑟与宁若初并肩的站在不远处,看着神色忧郁的苏慕,在众人全然的都离开了以后,郑重的跪倒在己经封闭的陵寝之间,磕起了三个响头。
有些人,在太后离世了以后,做足了面子活儿,人前的时候,哭的是悲天悯人的,可是人后呢?几乎都要笑出来了,必竟,他们哭,皆是因为太后是太后而己,但是,苏慕却是不一样。
他是真心实意的敬重着他的祖母的。
天色将暗,苏慕还没有起身的意思,他跪在那儿,陷入到了长长的回忆之中。
看着他孤单而又落寞的背影,宁若初的心中,竟是犹如针扎一样的难受,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告诉自己,他可以依靠的男人,其实,他所扛起来的东西,要比宁若初多上太多。
“你有了解过他吗?”萧瑟看着宁若初,开口轻问了起来。
她们两个人,谁也不见得有多么的喜欢谁,但是,因为同样的爱着一个男人,所以,她们都保持了她们最初的善心。
虽然二人之间没有过多的友谊,但是,也绝不会无缘无故的翻脸,必竟,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也不愿意看到心爱的男人受一点儿的委屈。
宁若初摇头轻语:“我对他的了解,只是从他的嘴里面了解到的。他只告诉过我,他是一个可以值得我去依靠的男人。”
听了这话,萧瑟的心中是一阵的发酸,这就是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的表现,不管是自己遇到什么样的问题,他都想要为这个女人扛起来这片江山。
“其实,我是想要了解他的,我也知道他的苦楚。他太累了。”宁若初多想上前,轻轻的去抚住他的肩头,好好的安慰一下他。
但是,她没有,说完这话,她折身就走。
萧瑟跟在她的身后,急急的问道:“你既然知道他太累了,你为什么又要将你的人生,压在他的肩头呢?离开了他,他便可以轻松太多,他便可以不再去背负太多的东西。宁若初,你到底爱不爱他?”
萧瑟不死心的问了起来。
听了她的话,宁若初不由的止住了自己的脚步。
她回脸,看向了萧瑟。
良久以后,她开口,说道:“在危月庵的时候,我也无数次的问过自己,我到底爱不爱苏慕,想了以后,我告诉自己,我是爱他的。”
“既然你爱他,为什么又要……”萧瑟着实是不能理解。
就她来说,她爱苏慕,所以,她愿意为苏慕去做所有的事情。这种感情的付出,是任何一个人也不可以理解得了的。
“因为我爱他,所以,我才愿意让他为我背负起我的人生,因为,只有共同经历过风雨的人,才能一生一世将两颗心拧成一团。如果,这个时候,我因为害怕他为我背负太多而离他而去,那么,才是真正的害了他,也害了我自己。”
“平公主,我没有你这样的执着,也没有你这样的心甘情愿,我宁若初,断然是不会被所谓的困难吓倒的。以后的人生,我宁若初陪他苏慕一起担当,纵然是荆棘密布,我也绝不会退缩。”
“以前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你想和我一同竞争苏慕,没有问题,但是,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必败。”
这话,宁若初说的是相当的有底气,因为,经历了这么多风雨以后,她更能清晰的看出来苏慕对她的感情。
他们彼此之间的感情,怕是将要纠缠上一辈子了啊。
说完这话,宁若初转脸离开。
“我先回府了,让他在这儿好好的冷静一下吧。”宁若初开口,折身而行。
“天寒地冻的,你口口声声的说爱他,你就不能多陪他一会儿吗?”萧瑟对于宁若初的这种行为,十分的反感。
宁若初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萧瑟的问题。有些时候,陪他了,不见得是对他好,反而,会为他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大事未成以前,还是需要谨慎一点儿吧。
宁若初大踏步的离开,宁国公府的马车,就停在皇陵的门口,赶车的下人,似是等了许久一样。
宁若初上了马车,车夫赶着车子,向宁国公府的方向行去。
坐入到了马车之中,宁若初脸上的眼泪,一个劲儿的蔓延着,仿佛,她也如同苏慕一样,在这一刻完全的放松了下来。
从皇陵到宁国公府,大约需要两个时辰的时间,马车内,备了衣服和被子,劳累了几天的宁若初,竟是在这样的颠簸的环境中,沉沉的进入到了自己的梦乡之中。
马车在城门处止了下来,车夫在外面轻唤宁若初。
“小姐……”车夫的声音传了进来。
宁若初昏沉的醒了过来,她呓语而道:“怎么了?是不是回府了?”
“小姐,远胜将军求见。”车夫如实而道。
“远胜将军?”听到这四个字,宁若初不由的一惊,因为华笑入宫的消息,华生也成为了大周朝的远胜将军。
华生的本事,宁若初是深信不疑的,对于宁华两家的世代交情,宁若初也是看在眼中的。
她匆匆的披衣而起。下了马车。
却见华生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站在雪地之上,看到宁若初,他轻轻的笑了一下。
“华叔……”宁若初开口,打量起了收拾妥当的华生。这华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出远门吗?
华生看着宁若初,稍稍的呆了呆神。
“初儿,忙了一天的时间,累了吧?”华生关切的关怀起了宁若初。
宁若初点头,这几天来,她岂止是累啊,若非是因为她的身体素质还不错,想来,光是这几天的守孝之说,她就己经是支撑不下来了。
“我还好,华叔,您这是?”看着华生的装扮,宁若初颇为好奇的问了起来。
天岩帝开了圣恩,远胜将军可以常驻京城,并且,因为华笑的原因,他还可以随时的出入皇宫,当然了,天岩帝因为信任他的原因,更是将一些重要的权利,交到了他的手中。
此时,华府的荣耀,是任何人也不可能比及的。
“我要离开京城,去边城了。”华生略带几分苦涩的笑意,对宁若初说了起来。
“为什么?是皇上的意思吗?”宁若初不解的问起了华生,这几日以来,天岩帝一直在处理太后的事情,仿佛也没有时间对华生的事情做出来安排吧?
“这是我自己的意思,我在边城多年,早己经不习惯京城之中的生活了。所以,我给皇上己经上了书,请他准许我离开京城,依旧驻守边城。”华生如此而道。
他看着宁若初的眼神,似是有千言万语一样,不知从何处开口,不是他不愿意再呆在京城,不是他不愿意看着两个可爱的外孙儿长大,只是,有些东西。他实在是看不得,因为看不得,又做不出来选择,所以,只能是远远的离开了。
他的这份心思,没有人懂。
宁若初听了华生的这话,不便再说什么了,华生的意思,她懂。
她点头:“要远去边城,那么远的距离,怎么就不多带几个随从呢?”
“只身一个人回京城,又只身一个人离去,如此,才能无牵无挂。”华生说的很是随意,但是,宁若初还是能从他的眼底,看出来一线的不舍。
任谁,也不愿意丢弃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往那苦寒之地吧。
“华叔,你真的己经决定了吗?这件事情,你有没有对笑笑说……”说完了这话,宁若初觉得自己的言语上稍有不妥。“我的意思是,您可有知会悦娘娘一声……”
华生看着宁若初,摇头而道:“我相信皇上会告诉她的……”
无奈,真的是无奈啊。因为长久的别离,华生甚至都不知道应当怎么去面对华笑了。
“初儿,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以后,你在京城之中,要照顾好你外公。如果,有机会的话,多去看看笑笑吧……”说出来这话的时候,华生竟是觉得有点儿对不起宁若初。
就华笑对宁若初的态度,宁若初去的次数多了,那不是自寻其辱吗?
宁若初看着华生,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得到了宁若初肯定的答复,华生再无牵挂,却见他背起行囊,拉过马儿,向城外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