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医引着苏慕与宁若初,来到了这个小院之中,刚入小院,一阵的温意,便是扑面而来。
素云提着灯笼,站到了夫妻二人的面前,她细挑着灯笼,向内看去。
却见院中,竟是有着一口大井。
“这口井是?”宁若初看着这口井,不由的疑惑了起来。
“这口井乃是祖帝在时,命人挖的,整个宫院之中,独这口井里面打出来的水,无比的甘甜。这么些年来,宫中人之人,包括皇上后妃们所吃的水,全是从这儿取来的。”苏慕曾替先帝守卫宫务,对于宫中的事情,也是相当的了解的。
这品井里面出来的水,味道好,又是取而不尽,所以,在宫中是十分的受欢迎的。
“这是有人在井里面动手脚了吗?”素云疑惑的问了起来。
王太医轻笑了一下,一副表情,不置可否。有些事情,不亲眼所见,自然是不能相信的。
“皇上,娘娘,请再随我来。”王太医再语了起来。
他挑起了灯笼,来到了井畔,稍时,他有意的将自己手中的灯笼往下面放了放。
“难不成这里面种了断肠草吗?”宁若初突然间一个激灵扑面而来,她突然间开口,说出来了这样的一句话。
王太医笑了,他夸奖宁若初而道:“到底是娘娘聪慧啊。”
宁若初不由的一个愣神,这样的计谋,怎就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皇上,娘娘,此时是深夜,光线不好,自然是不能看得清楚,待您白日再来,便是能看的一清二楚。在这井口的下方,密密麻麻的,被人为的种上了将近百棵的断肠草啊……”
“这断肠草,夜里遇到了寒气,是要生露水的,生了露水,滴入到井中,娘娘再派人熬了绿豆水,让宫人们喝下,怎么可能不上吐下泄的呢?”
“所以,臣说,这不是什么所谓的时疫,这是有人下毒啊。”王太医愤恨的厉害,作为一个医者来说,他应有的良心,让他是不能自安啊。
沉默,长久的沉默。
素云不自然的看向了宁若初。有些往事,想必,不需要她提醒,宁若初怕是也能想得起来吧。
那一年,雅然居,在一夜之间,所有的下人,全部中毒,查来查去,竟也没有查到消息,最终,还是在井内,发现了断肠草。现如今,这种下手的手段,竟是一模一样,完全的照搬啊。
若非是王太医心细,发现了这其中的内情,想来,就算是累死太医院的那帮人,也不能把这所谓的时疫给解了啊,宁若初将要背负起这个灾星的黑锅,天长日久啊。
歹毒,岂止是歹毒啊。
苏慕的脸色,黑成了一条线,他一个抬脚,将井畔的一颗小石头给踢飞出去了老远。
果真,宫心之计,防不胜防啊。
这会儿,他总算是明白了,天岩帝当年为了保住他和梅妃,是怎么样的用心良苦啊。把梅妃打入冷宫,看着她受折磨,却不能施救,把自己逐出宫外,看着自己被人追杀。
这种种的凶险,都是要命的。可就算是这样,天岩帝也并没有让苏慕与梅妃呆在他的身边,因为,他知道,追杀的时候,他还可以派人保护,可是,若是被人下了毒,那便是无药可救啊。
苏慕的额头之上,溢出来了点滴的汗水。
“朕从来都不知道,后宫之中,竟是这般的藏污纳垢啊……这害人的手段,简直是一个接着一个啊。”苏慕不由的感慨了起来。
王太医听了苏慕的话,不由的安慰他道:“皇上,这不算什么,还有比这更厉害的……”
“什么?还有比这更厉害的吗?”苏慕简直都不能相信了。
“臣初入太医院之时,奉命与怀了胎的徐贵人请脉安胎,前三个月,贵人的胎象都很好,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竟是有了滑胎之兆,臣是尽力的去保,依旧没有保下,七个月时,徐贵人生下一子,落地即亡。即与您平肩的五皇子……后来,徐贵人不受打击,竟是变成了一个疯子……”王太医将当年所发生的事情,说给了众人去听。
“这件事情,朕是知道的。大排行的时候,将夭折的五皇子也排上了。”苏慕当时虽然年幼,但是,却也是微微的记了些事儿。
“众人都说,是徐贵人做了伤天害理之事,老天爷这才要了她儿子的性命,臣却不信,臣在贵人疯了以后,便是各种查访,最终,是在贵人常常烧香的佛堂之中,发现了异样。”王太医再说了起来。
“当年,那些害贵人胎儿没命的毒药,竟是藏在贵人给佛祖所烧的香烛之中啊……”王太医此语一出,众人无不觉得此手段是各种的歹毒啊。
“徐贵人为了安胎,日日去佛堂上香,请求菩萨保佑,殊不知,她多上一柱,那便对五皇子多一份的毒害啊。这天长日久的,五皇子能活的下来吗?”
听了王太医所述的这个故事,宁若初的后背,不由的泛起了一阵的冷意。
她己经踏入到了这座深宫之中,这么说,以后,以后的以后,她所将要面对的,怕也是这样那样的阴谋诡计吗?
人这一生,不过是短短的几十年光景,若是那点儿心思,都用到了算计别人的心思上,那样活着,岂不是很累吗?
徐贵人的事情,不是一个个例,以前有,以后当然也会有,那些想要害人的手,在大周皇宫之内,一茬一茬的出现,生生而不息,防得住了,便可以长治久安,防不住了,那便是血一样的代价啊。
这点儿,宁若初是清楚的。
“朕有一个疑惑,照理说,这井水,是宫中之人,日日所用,为何只有一部分出现了问题呢?”苏慕开口,说出来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王太医笑语,说道:“太医院的太医,平素若是不值夜,是不在宫中用餐的。那些个侍卫,吃饭也不是用御膳房里面做出来的,况且,侍卫所住的地方,离这口井颇远,他们平时所吃的水,都是从另一口井里面取来的。只有这些个宫人,是吃的这口井里的水……”
“有些宫人的体质较好,能抗的住断肠草的毒素,有些人的身体不好,自然是扛不住的,所以,这发起病来,也是时辰不一,有些像时疫的感觉。”
听了王太医的分析,众人都觉得极为有理。
“皇上,这件事情,接下来,交给臣妾解决吧。”宁若初的眼中,泛出来了一股子的毒意。
此时,她怕是要两件案子一起去查了,她必须要弄清楚,当年,往雅然居内的井里种断肠草的人,和这次下黑手的人,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有些真相,越接近,她便觉得越心寒……
苏慕看着如此的宁若初,点头而道:“好,初儿,这件事情,你且费上一些心思吧。朕知道,你可以的……”
临了,他竟是还给宁若初打了打气。
宁若初笑了一下,安慰他道:“皇上放心,我也觉得我可以。”
夫妻二人,不由的相视一笑,这种自信,是属于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自信。
“皇上,天色不早了,明日你还要早朝,早点儿回去休息吧……”宁若初抬眼,看了看己然爬上头顶的月亮,对苏慕说了起来。
苏慕思索了一下,点头而道:“好,我便先回去休息了,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苏慕还是有些许的不放心的。
宁若初点头而道:“你就放了心吧,只要是我扛不起来的事情,一定会告诉你的。”
夫妻二人,又是你侬我侬的说了好一会儿依依不舍的话语,稍时以后,苏慕领着自己身边的随从,这才渐然的离开。
此时,空荡荡的宫院内,只剩下了宁若初,王太医与素云了。三人个的神色,都是很凝重的。
“娘娘,微臣明日便去找人,将这断肠草给拔了。”王太医对宁若初说了起来。
宁若初思索了一下,摇头否认:“不,先不要拔,再长它几天,想来,那些幕后下手的人,定然是会存不住气的,到时候,我们来一个守株待兔。”
“还有,悄悄的吩咐下去,这几天,宫中吃饭所用之水,不要再从此井之中取了。”
宁若初吩咐而道,王太医与素云点头。宁若初扫视了一眼这个院子,心中己然是有了主意了。
“王太医,这件事情,你继续追查。查清楚了,我会向皇上给你请功的。”宁若初对王太医说出来了这样的一句话,事实上,想要给王太医记上一功,她用得着请示苏慕吗?
“谢娘娘。”王太医的内心之中,那是一阵的欣喜,他能深切的感受出来,属于他王太医的春天,即将就要到来了啊。
“素云,咱们走,陪我去梅娘娘那儿坐上一会儿,本宫听说,她己经两天都没有出门了……这一回来,又是这事儿那事儿的,也没有来得及去看看她……”宁若初对素云说了起来。
素云应声,她提着灯笼,走在前面,给宁若初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