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感觉还是初夏偶有凉风,今日已是钻进了火炉里闷热得头疼。苏天歌站在窗边,看了看外面似火的骄阳皱皱眉,“丁香,货栈的房顶修缮好了没?”
“艾虎说今日就能有结果,现在还没来,要不奴婢去看看。”丁香正挽着袖子在廊檐下浆洗衣物,苏天歌摇摇头。
“让管家去催,今日一定要加固完工。”
“可是姑娘,你看这热死人的天气哪像有雨的样子,再说就算有雨还能把天下漏了不成。您别着急,我把这衣服弄好就去。”
苏天歌干脆出门站在院子里看了看太阳,丁香见了赶紧说道:“姑娘您快回来,小心晒伤了。”这时候艾虎一身汗地回来了。
“姑娘,都加固了防雨的草毡子,您放心吧。”苏天歌点点头走到廊檐下。
“你带着丁香和厨房的周大娘,现在去买米面还有干货等吃的东西,准备好货栈还有各个铺子和家里半个月的用量,去找管家支银子。”
啊?艾虎摸了一把脑门上的汗,这大太阳天地去买米面,莫说人没有食欲,就是有也没必要半个月的吧。
“您是想屯着改卖糕点了?”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丁香甩了甩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走到院里招呼艾虎,两人支了银子带着两辆马车出门。
苏天歌回到窗边磨了一下砚台里的墨,提笔却没想好要写什么,忽闻外面的天空炸了一声旱天雷。她手腕抖了一下,墨点落在纸上晕染成一片,唉,希望是她想错了吧。
两个时辰接近午时,艾虎才拉着东西回来了,又招呼着人一趟一趟往厢房里搬东西。回头周大娘给苏天歌端上饭菜的时候不免好奇地问道:“姑娘,现在的米面虽说便宜不少,可是咱也没必要囤这么多,您是准备接济四喜他们吗?”
“没有,东西囤着我有用,您快去看看东西放哪里合适别让人放乱了。”周大娘出去了,苏天歌安心吃饭,不过这一顿饭的功夫,天色忽然暗了下来。
层层翻滚的乌云堆叠着往下越来越低,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要下雨了!这雨说来就来,前脚院里的东西刚搬空,后脚雨点子就砸了下来,慌得爱香赶紧把晾晒的衣服收进屋子。
哗啦啦,大雨下起来了。
丁香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感慨道:“姑娘,您能未卜先知吗,说下雨就下雨。”
入夜,暴雨如注,天空仿佛在大历朝这块漏了一个洞漏下天河的水。不单下雨,还电闪雷鸣,离着京城百里之外的一处河堤,在暴雨的洗刷下轰然倒塌。倾泻而下的洪水奔涌着灌进了附近的城镇村庄,瞬间已是沟满河满遮盖屋顶。
远在京城的人们翌日醒来只会咒骂一句这鬼天气,却难体会这天灾给穷人带来的苦楚。
一份份向朝廷报请救灾的折子递到了皇帝面前,朝廷下令征调附近大营的士兵前去修河堤,下拨银子救济灾民。百官上下忙碌着,苏天歌也没闲着,把自己关在药房里面开始捣鼓药丸。
记忆中的事情虽然变了很多,这一件倒是如约而至且结果比上一次更坏,洪水之后必有瘟疫,这几乎是定律。那一次方家的药丸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也给方家带来了皇帝御赐的救死扶伤匾额,幸好她知道那个方子。
“姑娘,湛王爷来了。”丁香隔着门跟苏天歌汇报。
“你把人迎进来,我这里走不开。”萧玄顶着一身的水汽进了屋子,苏天歌正挽着袖子在研磨药草,一旁的炉子上咕嘟咕嘟还煮着药。
“父皇已经下令让我去受灾严重的临水县救灾,路过庆阳巷就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临水县?”苏天歌顿了一下,“那里河流密布,且因为往年的雨量都很小所以河堤老旧年久失修,所以那里的灾情想必是最严重的。王爷去了不单要救人还要组织人力维修河堤,不过这些都是可以控制的,等到暴雨过去才是最困难的。”
“你是说可能会爆发疫情?”
“不是可能,是一定会。我研究过那里的县志,河流密布山林也多,飞禽鸟兽也有很多。洪水之后想必是尸横遍野,这很容易滋生疾病瘟疫。所以王爷在聚集灾民的同时,一定要保证引水的安全,如果发现有人头痛脑热请赶紧医治,迟了恐生变。”
萧玄不由得看了看苏天歌,她这番话不由得让他有一种在听圣贤讲学的感觉,“我记住了。”
“对了,这些药请王爷带着,具体的药效还有用量我都已经标注好了。”苏天歌从椅子上下来,走到一旁的柜台边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满是药瓶,上面都有贴好的用法说明。
“谢谢你!”萧玄诚恳地向她道谢。
“王爷保重,祝王爷一切顺利。”苏天歌把萧玄送到门口,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雨,叹了口气。现在才刚开始,难的还在后头。
萧玄领着人从出京城就感受到了这场暴雨带来的影响,官道上已是泥泞难走,两侧的沟渠都是浑浊的不停游走的水。直走到临水县地界,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城镇的模样,一片泽国之下,水从房顶上走人在高处躲避。
萧玄带来的人在附近的山头上驻扎,先救济灾民,再派人观察水道进行抢修。第一日刚疏通的河道瞬间又被冲下来的泥沙杂物堵住,第二日亦是如此,直到接连做了三日无用功之后。萧玄觉出一丝不对劲来,他了解过附近山上的土质,和现在河道里冲刷下来的有些差别。
“王爷,在河道里发现了上游县镇的界牌。”萧玄拿着卫兵递上来的界牌,眉头紧锁,他接了临水县还有附近县镇的救灾,上游是萧炎负责。
“派人去上游秘密走访一下,发现什么都不要声张。”或许不能说萧炎玩忽职守,那也至少是拆东墙补西墙,堵住该堵的然后把水随意地往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