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奴才再也不能给主子办事了,奴才没用了!”轻烟袅袅的屋子里,一个双目失明的人瘫坐在地上哀嚎着。没人说话,斜躺在美人靠上的人拿起挑胭脂的簪子在眼前晃了晃,纱帘浮动,有人从纱帘后边走出来。
瞎了眼的人看不见,听觉又一时不准根本不知道屋子里还多了一个人。
“沈煜,还有苏天歌,是他们,是他们害得奴才这样的,主子。”
“如果不是你自作主张跑去刑部大牢,又怎会被人刺瞎双眼。还有,你出事之后就慌张地来了这里,这是在连累主子。”
“你是谁?”
“惩罚者。”
瞎子吓得后仰,本能地就想往后退,可才退了两步就被丝线扼住了脖子,噌一下子被吊上房梁,挣了两下便动也不动了。
“主子,人死了。”
“仇家那么多,随便找个地儿扔了吧,别牵连到我们就行。”
“如意先生那儿怎么办?依属下之见他根本没死只是躲起来了。”
“如果他真打算说出来也不会等到现在了。祥嫔的事情一定要处理干净,等这局布置好你就离开。”
一个人独活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去陪陪他了,想来过了这么久,他就算见了她也认不出了。
“王爷,我门外追查隐逸族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幕僚说话小心谨慎,还是掩不住面上的喜悦。
“说。”萧炎想不出这节骨眼还能有什么喜事,李家倒了,乔丞相今天还在朝堂上驳了他的意见,这可不是好事。
“高棉国,我们查到高棉国和京城权贵来往的线索了。”
“什么?”萧炎站了起来,这不是等同于叛国吗,他背着手走了两步有转身问道:“谁,是不是长公主?”
“跟长公主有一定联系。”幕僚压低声音说了一个名字,萧炎先是皱眉,随后一拍桌子,“寻个由头去搜,要快!”
定安侯,文远伯还有京城大小十几个官员府内同时遭了贼,从内到外被翻了。家人正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报案,官兵却不请自来,要清点失物备案。
于是又在府里翻了一遍,查到了府里的书房。文远伯仗着自家女儿在宫里有位分,便有些不忿冲到了书房门口堵着不让进。
此地无银三百两,领头的府尹进了书房左敲右敲最后在一副山水画后头找到了隔板。从文远伯开始,这十几个人便像遭了连锁反应一般,个个有问题且问题很大。
一场浩浩荡荡的清洗开始了,皇帝下旨彻查,从这些人入京为官开始追查信件往来。不查不知道,一查就发现了问题,这些人都与一个高棉国人有来往。
且不说这个高棉国人身份如何,朝廷官员与别国来往密切本身就是死罪,所以这件事没有任何悬念,皇帝下旨赐死抄家。一时间京城人人自危,唯恐自己跟这些人有什么牵扯,唯独一个人,她不怕。
“晋安,这是昨日皇帝呈到我这里的,你可有什么话想说的。”太后压着火气跟对面犹自点着胭脂的长公主说道。
“母后觉得儿臣还能说什么?皇上把整个京城都弄得人人自危,为了什么呢?您真的以为是因为那几个小吏的几封信。这些信件是我想让他看到的,这样的信件我还有更多,母后想看吗?”
“晋安!哀家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很苦。可是当年那是没有办法的事。你弟弟初登大宝,根基不稳,哀家才会出此下策,你要怪就怪我吧。可你不能为了报仇就把整个大历拖入战争,不能让你的亲兄弟还有母亲成为天下的罪人。”太后从长公主的语调里听出了一丝毁灭之气。
“母后,您真的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每一次看见秋鸣我都仿佛看见他在冲我笑,午夜梦回事这笑就成了尸山血海和他冰冷的尸体。”
“可是我能怎么办?欺骗了我的是我的母亲还有亲弟弟。我不能为他报仇只好日日受煎熬,我现在熬不下去了……”
“所以你打算勾结外族来对付你的亲弟弟?”
“是。”
“胡闹!”太后一下子扫掉了桌上的杯子,皇帝从暖阁走出来,定定地看着长公主。
“母后,儿子早跟您说过了,她忘不了当年的事她心里有恨。可惜她打错了算盘,大历不是当年的隐逸族,儿子也不是他,不会任人宰割!”
“皇姐,这是朕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以后你就在福安宫陪着母后吧。”
皇帝拂袖而去,长公主笑了一下抚了抚衣袖,“母后,你看他从来不觉得他错了,这么多年了,还是连一句抱歉都没有。不过也无所谓了。”长公主翻开手指端详着嫣红的指尖,就像当年他给她涂的一样,鲜红透亮。
我来了,你可还等着!
“晋安!晋安!”太后扑过去扶起长公主,掌心里落了一滴温热的眼泪,“晋安,晋安啊!我的儿!”
你恨哀家恨了快二十年,就是临了也不愿再看哀家一眼。
你把所有的很就这么赤裸裸地摊在哀家面前,晋安,你可知这担子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