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宫内,来来往往的内侍宫娥脚步匆匆,个个脸上带着惶惶不安,仿佛下一秒天就要塌了。魏紫站在寝殿门口的一侧廊檐下,苦得眼泪鼻涕一大把,被后头走过来的姚黄推了一把。
“哭什么,太后不过是昏倒了,天还不至于塌了。你这样哭哭啼啼地被人看见,那就不是挨一顿打那么简单了。”说完她转到魏紫面前,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然后将帕子塞她手里,“自己擦,太医还都在屋子里忙着,兴许一会儿圣上也来,你赶紧回屋歇着。”
魏紫拿帕子捂着脸走了,姚黄端着水瞧瞧她的背影转身进了屋子。
屋里几个太医相继把脉看诊之后,为了方子上的药量低声商量着。香秀姑姑站在床边打着帘子,随时观察着太后的神色变化。
咳咳,床上的人咳了两声,从嗓子里发出一阵急促的呼吸声。
“太后,太后您醒了。”香秀满脸惊喜,一旁围着的太医赶紧过来,察言观色。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医正抚着胸口松了口气,这是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呼出来,噗,太后一口鲜血喷出来又昏了过去。屋子里登时乱成了一锅粥,医正的一口气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憋得他满脸通红。
姚黄站在外间听着里面香秀姑姑的哭声,心里咯噔一下,福安宫真要变天了!
彼时,皇帝正在御书房与人商量事情,福安宫的内侍急忙跑来禀报,门口值守的内侍神色一变,摆摆手让他赶紧进去。
“陛下,太后娘娘她,太后娘娘病危。”
皇帝听完忽觉眼前一黑,撑着桌子起来差点昏倒,幸亏有人上前一步扶住了。萧凤林从桌后走出急急忙忙往福安宫走去,后头的人赶紧跟着准备驾辇,“陛下,陛下,您大病初愈还是上驾辇吧。”
内侍追在后头呼哧呼哧直喘气,萧凤林捂着胸口觉得有些喘不上来,真是老了啊!
福安宫里严阵以待,医正带着太医赶紧跪拜行礼,“平身,太后怎么样了?”
“适才醒了一会儿,但是又吐了一口鲜血,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臣正准备施针。”
“快,务必要治好太后,否则你们都跟着去陪葬。”皇帝边说边走进内室,太后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脖领出的衣襟上还沾着血渍,可以想象刚才形势有多凶险。医正小心翼翼地端着银针进了内室,皇帝坐在一旁眉头紧锁,整个屋子里的人连大声呼吸都不敢。
姚黄端着污水出寝殿去倒水,在走廊上,有一个小丫头从侧门的小院子里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见着姚黄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姚黄姐姐,您快去看看,魏紫她,魏紫她服毒了。”
什么,姚黄惊得两手一松,盆子当一声掉在地上,泄水泼了一裙子她也顾不上了提着裙摆往居所赶去。魏紫摊在床沿上,口鼻出血,黑红色的血经过脸颊流进了脖子里,已是进气没有出气多。
“魏紫,魏紫,你这是怎么了?”姚黄捧着魏紫的头用衣袖使劲擦着那血污,却越擦越多。
“太后,太后她……怎么样了?”
“吐了一口血,现在昏迷了。”姚黄瞧着魏紫的脸,泪水模糊了视线,也使得魏紫的脸看起来没那么吓人,“你为什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我们等了这么多年,还怕等不到吗?”
魏紫忽然咧嘴笑了一下,“姐,等不了了,如果我不动手你也一定会的,对吧。我不能看着你死,你别怪我,以后这个冰冷的吃人地方就只有你自己了。你……你自己保重,保重。”魏紫说完豆大的眼泪流了下来,流进了姚黄的手心里。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姚黄抱着魏紫枯坐到了黄昏,一阵钟声响遍了整个皇宫。姚黄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死了,都死了。
元启元年,太后薨逝,猝死福安宫,皇帝悲痛之余举行国丧。福安宫里挂起了白绫,至于角落里死去的魏紫,无人知道也无人关心。至于魏紫为什么会死,这会儿也没人有精力去管。
苏天歌接到这个消息后也愣住了,据她从前的诊断,太后的身体若是调养得当,再活上十来年也完全没有问题。怎么会毫无征兆地一下子就猝死了?太医院的额诊断记录也看不到,所以她不好判断到底是怎么回事。
“姑娘,药材行的掌柜来了,说是发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上面只写了您的名讳。”丁香拿着信进来了。
她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字迹普通信封很常见,倒是无迹可循。信很短内容却足够惊呆所有人,苏天歌看完长出了一口气,久久不能平静。
“姑娘,姑娘,掌柜的要叫进来吗?”丁香喊了一声,苏天歌回过神来说道:“不必了。”丁香出门去送掌柜的,苏天歌拿着信点了火折子一把烧掉了。
“丁香,备车。”苏天歌烧完信纸换了一件外衫准备外出,有访客到,看着这不请自来的访客,她真是由衷的不悦,“沈大人,我有事外出,您要么离开要么自便。”
“如果我说我要说的事很重要且与你有关呢?”沈煜上前一步,站在门口正中间,刚刚好堵住了苏天歌的去路。
“请说。”苏天歌莫名觉得这一回见着沈煜跟见了一个无赖一般,她转身在椅子上坐下来一伸手说道。
“不请我喝杯茶吗?”沈煜抬脚走了进去,在屋子里看了看背着手问道。
“丁香,给沈大人上茶。”
丁香端着茶盘也觉得奇怪,姑娘跟沈大人似乎是闹别扭了,又似乎不像。重要的是沈大人看见她居然露出了陌生的神情来,大人是被姑娘气得脑子糊涂了吗?
沈煜自斟自饮了一杯茶,细细回味之后又瞥了苏天歌一眼,“苏姑娘若是有急事,就先去办,我慢慢喝茶等着。”苏天歌霍一下子站了起来,瞪了他一眼就要出门。
沈煜在后头不紧不慢地说道:“这茶怎么跟城东有一家茶楼里的秘制花茶一般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