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睿亲王妃。”苏天歌点头施礼,瞧着陈巽芳从门口走进来,那张美丽的脸上带了冷硬的线条。一如她此刻绷紧的肩膀,满是戒备。
“原来害我等了半个时辰的人就是你,不过细想想,苏姑娘死里逃生是该跟夕颜好好叙叙旧。也不枉她日日惦念着你。”说完,陈巽芳在椅子上坐下来,端着身子看着苏天歌。
“天歌也是来给我添妆奁的,她一会儿还有事,要先走是我拉着不让走的。我们话也说得差不错了,她这就走了。”
“着什么急,想当年在明珠楼咱们还一起经历了生死,总也有些交情在。况且她留下来说说话也不耽误不了什么,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刚来她就走,传出去不好听。”陈巽芳接过一旁丫鬟奉上的茶水,瞥了丁香手里的盒子一眼。
“你不说妆奁我都忘了,去让人把东西抬进来。”
丫鬟应下离开屋子,没一会儿从院门外抬进来四口箱子。箱子又一一被抬进了屋里将整个当门口的地方堵在死死的。
“这些都是让金银铺按着京城最新的款式打制的首饰,日常会用到的茶器酒具。还有上好的绫罗绸缎,里面有几匹是我嫁给王爷时候,先皇御赐的贡品丝萝。正适合做了夏衫穿,轻薄透气。”
“这些都太贵重了,我怎敢接受,你成亲的时候我也不过添了一副首饰。”夕颜面露为难之色,依着徐大人的脾气,这些东西大概只能自己私藏着不能拿到人前的,可是陈巽芳这个人情她不想欠下。以她从前的经验,欠下就换不清了。
“夕颜,今日不同往日,我已经做了王妃,王府里自然有这些东西。再者依我们从前的交情,送这点东西并不多。”说罢她扭脸看了看苏天歌。
对于这明显就是挑衅的行为,苏天歌笑笑不说话,她能说什么?跳出来跟陈巽芳说她可是送了一座别院的,她说不出口况且也不值得。不过真金白银可是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既然是睿亲王妃诚心诚意送的,你就接着,大喜的日子别人的心意可不要浪费了。”
夕颜有点为难地看了陈巽芳一眼,再看看苏天歌眼里的狡黠,便点点头,“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夕颜叫来丫鬟让人把东西抬下去收好,正好萧长风的丫头过来说那套机关人偶已经调试好了,现在就放在花厅,让大家都过去看看。
“什么机关人偶?”
“是苏姑娘送过来的以机关术控制的人偶戏,可以弹奏乐器还能翩翩起舞。”夕颜笑着解释道,“我们一起去看看。”按理说她是该叫陈巽芳一句表嫂的,奈何她是在叫不出口,而且按着陈巽芳的性子,若是真叫了她怕是会翻脸。尤其是当着苏天歌的面。
她们二人之间的情债她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所以能不触霉头就尽量别惹事。
三人一同进花厅时,萧长风多少有些意外,至少在这会儿,这里不该见着陈巽芳才是。萧睿在皇位争斗中一败涂地,皇陵刺杀更是阴谋败露,皇上念在兄弟情义上才没有对他动手。想必这会儿萧睿一定是焦头烂额了吧,瞧着陈巽芳倒是没有同气连枝的失意和恐慌,这算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吗?
机关人偶摆在花厅正中,随着萧长风转动开关,上面红色的人偶开始弹奏乐器。有琵琶有古琴,还有筝声,随着调试出现了曲调,上面还有穿了纱裙的女子跟着舞动起来。
苏天歌听了一会儿倒是听出了《平湖春》的曲调来,萧长风大约也察觉到了,随即赶紧换了一首。
可是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曲调换了,气氛也跟着换了。
“没想到苏姑娘才是最惦念着长公主的那个人。”陈巽芳往旁边一坐,瞥了苏天歌一眼说道。
“当年在扬城的时候,睿亲王跟随长公主疗养,我有幸给长公主诊过脉。听闻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弹奏这首曲子,那些人想来也是觉得曲调悦耳动人吧。”苏天歌指尖敲了敲椅背,不在意地说道。
“苏姑娘能言善辩,自然是我所不能及的。想来是有人到如今还是忘不了长公主,想借着苏姑娘的手上达天听也不一定。毕竟凭着苏姑娘和当今圣上的关系,这些诉求说不定就能实现呢?”
“睿亲王妃,非常时期还请你说话注意分寸。这屋内只有我们四人,你说的话也就到这里为止。”萧长风皱着眉头接了陈巽芳的话。
“萧公子,夕颜,我突然想起今日已经约了薛神医做针灸。就此告辞了,大喜的日子免得惹了晦气。”
夕颜自然知道是为什么,也就没有多加挽留,“也好,以后你可以到府里来找我。这人偶我回头一定让人改改曲子。”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就知道遇上陈巽芳就没有舒坦的时候,既然相看两厌还不如趁早告辞。
萧长风大约也觉得抱歉直到跟着丁香把她送到府门外,上了马车。
“别人的恶言恶语不必放在心上,尤其是当人别有用心的时候。”
“谢萧公子提醒,告辞。”
马车哒哒离开巷子正欲拐角上大街,后头追来了陈巽芳的马车,几乎是别着她的马车停了下来。
车辆并行,陈巽芳撩开帘子看过来,“苏姑娘,你是真的不知还是装糊涂。如今整个京城都传遍了你和当今圣上的旖旎传闻,礼部上折提请册封皇后,被圣上给驳回了。你会不知道?”
苏天歌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依然平静如水,她瞥了陈巽芳一眼说道:“相比较那些,我更好奇睿亲王妃说这些时抱着怎样的心情,愤恨?嫉妒还是什么。还有睿亲王府如今处境尴尬,睿亲王妃更应该谨言慎行才对,圣上英明神武做事情自有自己的决断。岂是我们能胡乱猜忌的?”
说罢一放帘子,车夫催着马匹前走一步上了大街。
苏天歌捻了捻指尖,这些天她在宅子里养伤,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她真没有听说。沈煜肯定也听说了吧?呼,她深呼了一口气揉揉眉心,最麻烦的事情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