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歌坐在镜子前让丁香在她脸上摆弄,横竖到时候画出来也是给别人看,她也就由着丁香涂抹了。周大娘还在一旁唠叨着,“姑娘没有兄弟,到时候这背上花轿的事就得找个合意的人来,我这思来想去院里的人都没有合适的。”
“没有就自己走过去,不必在意这些小事。”
“那可不行,那到时候只能让姑娘委屈一下,从艾虎还有老五他们几个中挑一个人。”
“姑娘。”管家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周大娘出去,再进来的时候倒是喜笑颜开了,“姑娘,这可真是巧了,正瞌睡着来了枕头。萧公子来了,说是要来做姑娘的兄长背您上花轿。”
萧长风?苏天歌在想,说不定就是夕颜的主意。也只有她才能想出这样不着四六的主意,“那怎么能成?你去告诉管家,就说不合适。”
“我刚才出去萧公子也在,他说姑娘若是反对就是看不上他这个人,你说这话让我怎么开口。”
“那就算了。”对着萧长风那样的人,她实在说不出什么恶言恶语来。
妆点结束,着一身大红的嫁字,盖上鸾凤和鸣的盖头。她苏天歌今日就要出嫁了。
一想到那个人是沈煜,她就忍不住笑,从此两人的命就如那一方红绸带连到了一起。
萧长风站在门口看着被牵出来蒙了盖头一身嫁衣的苏天歌,眼眸动了动。他昨日进宫与皇上闲谈,聊起了夕颜让他来背苏天歌上花轿的事。
皇上沉默了良久,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起身走了,只说了一句话,却胜过千言万语。他的无奈心痛都在那良久的沉默里慢慢咀嚼回味后咽进了肚子里,随后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或许皇上才是那个伤得最深的人,因为心里惦记所以不敢触碰,不赐婚不祝福不送贺礼。
萧长风叹了口气,弯下腰背着苏天歌从门口到巷子口,每一步他都会想起从前。
“我今日原本也打算找个地方喝些闷酒的,可是夕颜老早就交代了我,你也知道若是我不照做,她怕是会拎着鞭子抽我一顿。到时候那个絮絮叨叨的徐大人会亲自进府,给我两讲一天一夜的礼节。”
“我实在是怕了,所以只好乖乖来了,不过你以后真拿我做兄长我也就认了。”
“谢谢你还有夕颜,能有你这样的兄长是我的荣幸。”她伏在他背上轻轻地说道。
“那个人说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麻烦,都可以去找他。”
苏天歌没说话,她知道萧长风说的那人是谁,可是这一生注定是要辜负他了。
花轿红色的轿帘近在眼前,萧长风把她放下来,搭着她的手掀开帘子把她让了进去。
“多谢萧兄。”沈煜对着萧长风拱手一礼。
“压力大吗?”
沈煜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只要她在我身边就没什么好怕的。”说罢拱了拱手翻身上马,花轿从庆阳巷离开前往富贵巷。
萧长风望着那长长的红色的队伍叹了口气,转身走了,这个时辰倒是不耽误喝酒。
花轿上了南街,后头抬妆奁的队伍还没出庆阳巷,路上的人不由得赞叹一声真是十里红妆。
可是负责看护的艾虎很快发现了不对劲,有人插队,就是妆奁的队伍只要走到一个拐弯处就会莫名地多出来几个,然后队伍就越走越慢越来越长。
知道问题在哪儿他却找不到人,押送妆奁的人是临时找的,等到混进队伍都穿着一样的衣服。看的他眼花,还是没找到人。
沈煜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花轿旁边,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色,从眉眼到嘴角无不再告诉所有人他成亲了,而且是跟一个他很爱很爱的女子。
坐在花轿里的苏天歌,任由那一方盖头一圈垂下的流苏在脑袋上四下飘摇,耳朵尖脸不免要被扫到,有些痒,可她愿意忍受。今天她终于要嫁给沈煜了。
花轿停下,轿门被踢了一下,从轿帘外伸进来一只手。她搭着那只手出了花轿,瞧着盖头下那一袭红色的衣角,不由得又弯了嘴角。
外面的情况她看不见,只好跟着他的动作拜了天地然后就被人牵进了洞房。
“天歌,你饿不饿?”夕颜的声音传来,隔着盖头她也看不见她的脸色。
“你若是饿了,丁香带着点心,我亲自做的,你尝尝?”
“真的啊,那丁香,快拿出来分享一下。”夕颜抱着点心盒子开始给苏天歌讲这府里的情况。
“怎么只有你一个喜娘?”
“还不是你家大人,说不放心,为了能安安稳稳地跟你拜堂成亲,除了我他禁制任何人进来。你不知道光是给你们那床上撒桂圆莲子红枣跟花生那些,都快累死我了。”
“你是不是有喜了?”苏天歌说完,夕颜拿点心的手慢了几分。
“你怎么知道?”
“我可是大夫,望闻问切多少会点。你从前可是生龙活虎的,怎么会被这么点事给累到,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有喜了。”
门开了,她看不见是谁,不过倒是听见夕颜嘟囔道:“沈大人,你这心也太急了。”
“不是我急,你家徐大人唯恐你累着了,让我催你快点回去,我就顺势过来了。”说罢他瞧着苏天歌,慢慢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啧啧,我这会儿倒显得多余了。”夕颜放下点心盒子转身往外走。
“徐大人就在院外,走时把门关了。”丁香跟着夕颜出去了,房门关上。屋子里一时倒安静下来了。
沈煜先是歪头从盖头底下看了一眼,看得满眼笑意,随后从一边拿来喜称挑开了盖头。她抬眼看他,笑了笑,“可好看?”
“嗯。”他点点头,随即想起来什么从便怀里取出来一个小酒壶和两个杯子,倒了两杯递给了她一杯,笑着看她,“百年好合!”
“百年好合。”她说完也跟着笑了,交杯酒饮完,天边还有一抹白。她看着他,“你这样过早离席是会让人笑的。”
“我不怕。”说罢他瞧着她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抱个满怀落进了帐内,窗帘被他一刀给放了下来,帐幔也跟着落下。芙蓉帐暖度春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