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德妃生了个公主,大庆帝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似乎这才觉得称心如意,远没有其他妃嫔生产公主那种失落,只是他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
“将四公主交给贤妃抚养,贤妃将庆儿教养的很好,多一个公主也好陪着庆儿。”
大庆帝一边转身由着娴贵人系上腰带,一边继续说着,这一切仿佛都是在大庆帝的计划和意料之中。
“皇上的意思……老奴倒是有些不明白了。”
高公公看着大庆帝的神色,这才怯生生的问着,贤妃势弱,又与德妃平起平坐,如何能养着德妃亲生的四公主。
“宜儿最是听话懂事,这么多年朕一直将她当作掌上明珠,最后如何了?可见德妃没有教养公主的能力,朕瞧着贤妃就不错,只管送去咸福宫。”
大庆帝忌惮着德妃,不愿将公主交给她养着,于是便迫不及待的上演着过继一出,高公公这才有了主意。
“德妃娘娘生产辛苦,皇上也跟着备受煎熬。”
娴贵人看着高公公果决的背影离去,这才张口温声细语的说着,言语间皆是心疼。
“朕先去上朝了,这会儿还早,你多休息一阵吧。”
大庆帝对娴贵人还不是很了解,见她仿佛与世无争,这才欣慰的开口说着。
大庆帝最忌讳后宫里的女人有谋算,像德妃这种将算计打在他头上的人,更是容不得。
大庆帝气宇轩昂的从咸福宫出来,娴贵人则是有些疲累,只见她又重新躺回床上,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纱幔,发着呆。
早朝时分,几乎所有人都同时知道了,大庆帝新得了一个公主,比之南宫宜仿佛更有福气,人人都到是南宫宜重新回来了,要和大庆帝重温父女天伦。
沐王府,德妃昨夜已经生产,可叶蓁蓁却还悬心着自己的身孕,眼见她已经有七个月了,现在身子也笨重不少。
回想到昨夜那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冷箭,叶蓁蓁便懊恼,有了身孕便如此笨重,连冷箭过来了都没反应过来。
“小姐在想什么?怎么一大清早的脸色这样白!”
芝兰准备了近日新进贡的蜜桔,巧无声息的挪到叶蓁蓁背后,这才发现她一个人叹着气,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女子有孕,总是心神不宁的,仿佛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发生,却又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样,淮竹昨夜住的可好,他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跟我说,我会让贺叔一应全部备全的,他是我们王府的客人,可不能委屈了他。”
叶蓁蓁微笑着摇了摇头,颇有些有气无力,之后才同芝兰说着,语气里尽是对淮竹的敬重。
芝兰十分欣慰,连忙说到,“小姐放心,淮竹在外闯荡多了,对这些东西倒是不怎么上心的,他只要能住就行了,多谢小姐费心了。”
芝兰随便一瞥,便看到叶蓁蓁面前的案桌上放着昨日淮竹交给她的玉珏,于是芝兰很快便明白叶蓁蓁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芝兰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忧虑,这才张口说到,“小姐,王爷可是交代了,你如今怀有身孕,可不能这样多思多想,至于这些事情往后总能查出什么的,眼下倒不必为这些事情烦心。”
“我知道了,我只是闲的没事干,只能想想这些事情罢了,对了,王爷也该下朝了吧,快派人去准备早膳,我也有些饿了。”
经由芝兰这一提醒,叶蓁蓁这才反应过来,只得苦笑一声,将此事略过,又急匆匆地吩咐着芝兰,话音刚落没多久,南宫沐便从院门里拐了进来,只见他跟往常并无二异。
院子里的丫头和小厮们都着急了,连忙递茶的递茶,催小厨房的催小厨房,一炷香之后,总算是让叶蓁蓁和南宫沐坐在安桌旁。
青桔和芝兰一边一个,小心的将菜夹到碟子里侍候着他们用膳,于是夫妻二人便又如此毫无芥蒂的谈起心来。
“今日早朝时,父皇说德妃生了一个女儿,倒像是与南宫宜有些相像,如今朝堂上众说纷纭,都说是玉晴公主回来了。”
提起大庆帝所生公主一事,南宫沐的眼里竟也多了几分父亲才有的慈爱,只见他盯着叶蓁蓁颇有些圆滚的肚子,这才张口说到。
“皇上有福气,失了玉晴公主便有了新的公主,德妃也是好本事,旁的人就没有德妃娘娘这番好福气,眼下她生下了公主,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提起德妃生公主一事,叶蓁蓁便有些气闷,他费了多大的气力才牵制住德妃一时,眼下她骤然得女,只怕气焰要比以前还要嚣张,贤妃在宫中也定然难办,更不必说其他送进宫的两个常在和一个贵人了。
“只怕有一事你还不知道,今日皇上刚刚下旨,将四公主交给贤妃抚养,往后四公主便有可能是贤妃的女儿了。”
看到叶蓁蓁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南宫沐这才继续说道,语气里尽是琢磨不透的意味。
“皇上这是要将德妃的羽翼全部去掉,眼下德妃还有一子,南宫辉在朝中也颇为得力,只怕皇上舍不得呢。”
听到这天大的好消息,叶蓁蓁的眼睛都不由的睁大了,德妃千辛万苦生下的女儿竟成了贤妃的女儿,只怕大庆帝已经有意要去除她这颗,在后宫安插了许久的棋子了,只是眼下大庆与燕国正在发生战事,此刻若牵进徐国,只怕又是一番血雨腥风,也不知大庆帝到底是如何考量的。
就在南宫沐和叶蓁蓁聊的起性时,谁知淮竹竟未曾通报一声,直愣愣地从前门闯进来,张望着殿内一眼之后,大步流星的朝着二人走来。
二人皆是闭上了嘴,愣愣的看着淮竹,他此番兴冲冲的来,定是有要事,二人又知他是个性情中人,便也不拘泥于这些礼数。
“淮竹见过王爷,侧妃。”
看到二人惊恐和打量的目光,淮竹这才觉得自己失了礼,连忙上前一步行礼着。
“无妨,反正我也知道你的性情,只是不知你此番前来,可有什么事情?”
叶蓁蓁明白,淮竹在江湖闯荡的久了,礼数本就不太周全,便直愣愣的问起了他的目的。
“这是我在东南角发现的,墙上有个洞,只怕是府上不干净了,王爷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的搜查一番,若是查出什么来了,倒也为时不晚,以免到了生产那日,王府可就岌岌可危了。”
淮竹将一包药粉直勾勾的丢在了桌子上,随后插着胸,一副置身事外的口吻说着,但是语气里多少夹杂着关心。
南宫沐看着丢在自己手边的药粉,顿时明白过来,只怕是王府又不知不觉着了旁人的算计了。
“来人,拿去丢掉,再派人随淮竹公子去,仔细查一查那里到底有谁去过,务必给本王一个不漏的查出来。”
昨夜刚刚发生了刺杀的事情,今早上便又有了大惊喜,王府的东南角十分荒僻,一向不是人居住的地界,偏就有人利用了这一点,拿来给自己做掩护。
这顿早膳用的十分闹心,南宫沐有些生气,却又怕伤及无辜,一直费力压制着,叶蓁蓁也不敢打扰他,索性尽早离开了。
“小姐这是去哪里?”
青桔本想与叶蓁蓁一同去殿内休息,可谁知叶蓁蓁反其道而行之,青桔连忙慌慌张张的询问着。
“我们去找淮竹。”
叶蓁蓁眼里散发着光芒,似乎早就打定了主意,只见她贴在青桔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随后便拉着她蹑手蹑脚的朝着给淮竹安排的院子去了。
淮竹是个游士,平日里不喜欢有人贴身伺候着,于是他的院子里看不到一个王府的下人,整个院儿空空荡荡的,像是许久无人居住的模样。
叶蓁蓁也不出声,与青桔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并未发现淮竹的踪迹,这才迈着小步子朝着屋内走去。
推开门,桌上只有一壶茶,杯子中还冒着热气,仿佛前一刻才招待过客人一般,叶蓁蓁又撩起帘子四处看一看,发现仍然了无踪迹。
“走吧,淮竹公子可能不在。”
叶蓁蓁眼里有些失落,却又不得不强打着精神,只好与青桔又慢腾腾的挪回院中。
“不知侧妃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就在叶蓁蓁准备离开的时候,这才从高处听到了淮竹的声音,她立刻回头看了一眼,这才看到,淮竹戴了个草帽,正躺在屋顶的横瓦上闭目养神,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淮竹公子,多谢你两次救了我,我是来道谢的。”
“侧妃客气了,今早上的事情不算,我只不过是太闲了,意外发现的。”
叶蓁蓁见到淮竹之后,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只见她仰着头对着屋檐上的淮竹说到,淮竹也并未邀功,立刻便推掉了。
“那也要谢谢你,若你不发现,我迟早逃不开遭人暗算。”
叶蓁蓁却会心一笑,她知道淮竹不喜欢占着头名,可确实帮到了她,叶蓁蓁也十分大方的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