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气氛凝滞,南宫沐也不得不站出来替权弘懿说话,他和叶蓁蓁都心知肚明,若不是为了上官依依,权弘懿又怎么会孤身一人前去战场,他身上刀伤剑伤无数,让人看着心惊肉跳,若不是叶蓁蓁及时拿出救命良药,只怕此刻他就该躺在棺材里了,到时候大庆帝给的再多赏赐,不过是九牛一毛,轻如鸿毛罢了。
“皇上,皇上不如看看权公子身上的伤痕,着实是让儿臣胆战心惊,只怕朝中没有任何一人能有他如此勇猛,若如此人才也得不到皇上的一点怜惜,只怕我朝将来必定不得民心啊。”
只怕旁人说的话有所偏私,南宫沐尽可能与大庆帝拉近关系,又极尽所能地替权弘懿说话,与此同时,权弘懿也不骄矜,只见他当即便脱下了披风,随后便开始解着自己的上衣,拉下衣衫之后,层层伤疤重叠着,让人看着心惊肉跳。
“够了,这件事情容朕再想一想,权公子的婚事也是我朝一大要紧事,自然是要选一个配得上他的女子,以彰显皇家威严,这件事情急不得,往后再议吧。”
大庆帝一头黑线,他压根就没想到会突然杀出个权弘懿,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上硬要娶了上官依依,更何况自己的儿子又偏向于他,他那层层伤痕,便让众人不由得心生怜悯,大庆帝倒是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了。
在这之后,权弘懿和大庆帝各退一步,宴会继续歌舞升平的进行着,众人都小心翼翼的看着大庆帝的脸色,也未曾好好庆祝一番,此后宴会结束,权弘懿便垂头丧气地回到了驿站。
“懿儿,今日实在是你太过莽撞了,赐婚一事可以跟皇上好好商议,眼下你弄得如此尴尬,只怕皇上也不愿全了你这门婚事了。”
荣亲王看着垂头丧气,一言不发的权弘懿,这才用低沉的声音分析着今日的事情,着实是仓促,可是权弘懿也是心急,想趁着大庆帝刚刚许诺这会儿便将此事提出来,也许成功的几率会大一些,谁知这件事情搁置了,就连南宫沐从中帮忙说话,也未起到丝毫作用。
“眼下只得静静的等等了,等到皇上想清楚了再做定夺,你也不可再在众人面前提起此事,以免让皇上十分尴尬。”
荣亲王一生战战兢兢,和王妃所出便只有权弘懿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都是紧着他想要的来,可是眼下碰上这个时机,他也只能劝自己的儿子稍稍忍耐,切不可和大庆帝再发生任何冲突,父子二人愁眉不展,一整夜促膝长谈,难以入眠。
次日南宫沐便照旧入宫上朝了,大庆帝的脸色十分难看,一看便知是昨夜未曾睡好,黑眼圈一层一层的,眼底透着乌青,就连议政的时候精神也十分不济,仿佛随时都能睡着一般,连高公公在一旁多次提醒,他仍旧精神涣散。
下朝后,众臣纷纷离去,唯独南宫沐留在乾清宫不愿走,直到大庆帝愿意见他时,这才偏偏走进殿内。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看着精神不济,可是昨夜未曾睡好,还是在为了权弘懿之事烦恼?”
一上去,南宫沐便一针见血,直插大庆帝心脏,所幸也没有拐弯抹角,让大庆帝生疑,倒是爽朗的很。
“你也是来劝朕,让朕把上官依依许给权弘懿的吗?他虽是这次战役的肱骨之臣,可是朕先前有言,说要将上官依依许给镇雄将军,难不成朕要言而无信吗?”
大庆帝的眼里透着些红血丝,目光凶悍的盯着南宫沐,他倒是有些怀疑,只怕自己的儿子和自己不是一条心。
“回父皇的话,儿臣此番前来,的确是想让父皇将上官依依许给权弘懿,目的不是为了权弘懿,而是为了父皇,儿臣觉得,这件事情已经到了非黑即白的地步,难道不能两边讨好吗?若是将上官依依许给权弘懿,便能守住荣亲王一脉,也算是全了肱骨之臣的忠义之心,其次镇雄将军喜好美人,并非非上官依依不可,父皇何不做主,多挑些美人赐给那镇雄将军,或是让他自己挑选,兴许便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南宫沐瞧出大庆帝的疑心和杀意,连忙战战兢兢地回答着,只见他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将自己的心思平静的说了出来,一番话说的十分有理,倒也是顺着大庆帝的心意。
“那镇雄将军先前已经见过了上官依依,也去过逍遥王的府邸,同她相谈甚欢,如今却要告知他另寻新欢,这件事情恐怕是不成。”
大庆帝看着南宫木一副尽心尽力的样子,这才稍稍收了收自己身上的戾气,之后便也用平和的语气同南宫沐交谈起来,他不是没想过这个法子,只是若当初他们二人没有见过,眼下随便挑个适龄女子便是了,可是二人都已见过,如何能偷梁换柱?
“那镇雄将军也并未点名道姓要娶上官郡主,只是答应了和亲之事,父皇大可言明,之前只是让他挑选一二,之后再多安排些适龄女子与他相见,此前的事情便没有那么要紧了,只是唯一难为的,便是旁人的嘴,只要他们不在外颠三倒四的说着,只怕这件事情能成,更何况镇雄将军的部落不过是个小部族,他也不敢同父皇起什么冲突,大庆愿意派达官贵人之女与他和亲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
南宫沐又一番细细的分说,只见他眼里透露着君王之气,说话十分沉稳又滴水不漏,更何况他将所有的隐患都计算在内,也算是想的周全了,大庆帝闻言,顿时觉得此法可行,于是看了看他,便如同之前一般,将这苦差事又丢给了他。
镇雄将军跟随着大庆的军队,在边疆作战数月,早就领教了大庆的兵力,眼下虽说大庆损兵折将,暂未恢复过来,可是要是对付他一个边疆的小部落,也是绰绰有余的。
迫于形势的压力,再加上此次他帮了大庆的忙,也算是给了大庆帝一个面子,索性便答应了下来,之后大庆帝便颁旨,同意了权弘懿求亲一事,又特地将其他两名貌美双全的女子赐给了镇雄将军,此事到此便算是解决了。
虽说大庆帝吃了这个暗亏,既不能得罪了荣亲王,又不得怠慢了镇雄将军,可他心中还是觉得不爽,暗暗地为此生气,再加上德妃的病越来越重,太医们屡次在大庆帝耳边聒噪,他顿时便烦躁不已。
只见他将砚台上的一支毛笔狠狠的扔到殿中之后,皱着眉头低吼着:“这等小事也要来叨扰朕,她若是病了便细细的治着,治不了便让宫中准备着喜木,不过是宫中的一个女子罢了。”
“皇上息怒,奴才该死,奴才请旨,德妃娘娘该如何处置?”
高公公警惕的连忙跪下来,之后低着头弱弱的询问着,此刻的大庆帝就像是一只正在咆哮的狮子,无论是谁靠近,都会很轻易的被他吞噬掉,索性人人都小心翼翼的、谨小慎微的待在他身旁。
“朕留着她也没有什么用了,传朕的旨意,下去悄悄的便把这件事情办了,朕不希望听到一点风言风语,也不希望有什么风吹草动。”
大庆帝想杀了德妃的心思,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这阵子关着她,任由太医给她灌了些药材,时间长了她的身体也就被拖垮了,一日不如一日,连延禧宫的门都出不去。
更何况她日日思念着被送走的四公主,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就更比不过风寒和这些病症了,此下大庆帝一下旨,让高公公带人在御药房动了手脚。
入夜之后,德妃便在自己的殿中毙了命,等到她的贴身丫头春恬发现的时候,顿时被吓得跌落在地上,只见她哭都不敢哭出声,弱弱的伸出手,在德妃的鼻子前探了探,之后才奔出去四处告知。
次日清晨,宫中便办起了丧事,只见延禧宫挂满挂满了白绸,南宫辉和辉王妃孙氏更是披麻戴孝的跪在延禧宫门口泣不成声。
早晨,叶蓁蓁刚刚起来,便看到青桔嘴上挂着笑,时不时的瞅一眼她的神色,仿佛有什么话要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大清早你就挤眉弄眼的,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叶蓁蓁看了看她,之后平和的说着。
“今早上才刚刚得到的消息,宫里的德妃没了,一大清早宫中便办着丧事,王爷此刻正在乾清宫议事,还不能回来传信儿,这是高伟带回来消息,只怕是皇上动的手。”
青桔十分高兴,这一路上德妃如何和叶蓁蓁斗智斗勇,她都看在眼里,眼下除了这么个劲敌,她自然是替叶蓁蓁高兴的。
“这也是迟早的事情,德妃她自己在宫中暗自插手,皇上和太后岂能容得下她。”
看到青桔满脸喜色,叶蓁蓁却十分平静,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德妃所做恶行,早就惹得人神共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