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坐在宋非林旁边的椅子上，随手从宋非林搭在桌边的脚侧拿出一本书。
不拘一格的行为直接吓了宋非林一跳，连游戏都没打了。
白霜继续面无表情，翻开书本，甚至都没有搭理旁边人不满的神情、烦躁到揉头发的举动和连声啧啧。
宋非林直接扔了手机，长腿一收。
“不用教我，我没打算学，你安分点就行了。”端的是漫不经心的口吻，做的动作带着点虚张声势的意味。
白霜翻书的手一顿，偏头对上少年的眼。
深色瞳孔赋予人的魅力是掩盖住人眼底的心绪，显然面前的少年还没能做到面不改色。
白霜看到对方下意识闪躲的眸光。
宋非林对上神色始终未变的白霜眼睛，心下一惊，却是半天没说话。
“我知道，不然你此刻应该是在复读班。”白霜声色平静，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对方或许连复读的名额都没报上去，只是单纯的不想读了而已，或者说为了敷衍许奶奶，不得已接受了白霜的入住和补课。
但并不代表白霜就必须按照少年的要求。
毕竟给她钱，提供住所和吃食的是许奶奶，而不是宋非林。
“但你不学，不代表我不教。拿钱办事是最基本的素养，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并不想浪费许奶奶支付的劳务费用。”
刚刚第一回见面时对方擦肩而过，身上有很浓郁的烟草味，穿着白色的短袖，而现在换了一身黑色汗衫。
如果单纯因为爱干净这个原因的话，明明刚才来找她也出了汗，但此刻他身上穿的衣服依旧没有换下去。
再者，对方手指漂亮修长，没有显现出任何拿烟的习惯。房间内一丝异味都没有，干净而整洁。
只能证明宋非林也在外面找了什么工作挣钱，而迫不得已染了烟味，为了不让许奶奶担心才洗澡的。
房间内一片寂静，只能听见窗外几声鸟雀的叫声，不知道是什么不知名的小鸟。
“现在开始讲课，可以吗？”白霜翻到书中某一页空白干净的地方，“从高一开始。”
宋非林妥协了，眉目低了下去，安安静静地听白霜讲。
白霜讲起来还算轻松惬意，毕竟她也算是个高级知识分子了，实在不会的，她也不装，直接说：“我也不太会，我们上网搜吧。”
善用搜索工具。
她的第…不知道多少个优点了。
“你总是如此自信。”白霜的某个前男友是这样说的。
当时白霜发现对方和其他女生聊天暧昧，主动提出分手，白霜轻描淡写几句话总结了两人不合适的理由。
那个男生气急败坏：“你当真以为和我分手了还能找到比我对你更好的男人吗？”
白霜说：“能。”
再补一句，白霜分手的理由是：“我太好了，你不配。”
怎么个好法呢。
比如，在一段正常恋爱关系中最基本的忠诚，白霜总是把握得十分到位。
她从不要求她的男友们删掉列表里的女性或者阻止自己男友和其他异性的交流和交往。
只要不过分，白霜觉得没什么。
她只是觉得她给的自由太过火，以至于那么多男人都在她面前表演花式出轨。
她看男人的眼光不太行？
不，她只是在为自己谋取些利益罢了。
讲了两个小时，白霜表示口干舌燥。
期间许奶奶还上楼送了一盘切好的西瓜，上面插着两把银色小叉子，看起来精致又漂亮。
白霜顿了顿，看着爽脆多汁西瓜，对宋非林说：“我想吃西瓜，可以待会再给你讲课吗？”
宋非林似乎是笑了，手背抵着唇，喉间溢出低声笑意，“吃吧，我不吃。”
白霜不理解，最终还是吃了半盘，给宋非林留了半盘。
吃完，对方便递来一包湿纸巾。
“谢谢。”
擦完手，白霜接过对方刚刚做的试卷，拿出注了红墨水的钢笔批改。
是她顺手塞进书包里的。
她喜欢用钢笔，不喜欢用水性笔。
总觉得钢笔带着点怀旧的意味，或者说什么特殊的含义。
旁边宋非林大口吃西瓜，几下，盘内剩余的西瓜就都吃没了，不像白霜，一块西瓜要咬三下，吃得斯斯文文的。
他瞧着白霜拿钢笔批改的专注模样，侧脸清丽。
最后一个叉叉落在标题上的时候，他才开口：“你是老年人吗，为什么喜欢用钢笔？”
白霜不解，看着他：“难道你不应该内疚，你全试卷24道题目，只对了3道吗？”
而且还是三道不需要写计算过程的选择题。
“……”
这就尴尬了，宋非林完全不内疚。
白霜看着宋非林耳垂上慢慢爬上来的潮红，葱般白嫩的指尖点点试卷，有些无奈，“我重新给你讲一讲吧。”
下午讲了快四个小时，白霜揉揉自己的脑袋，只觉得头晕。
十八岁小伙子的叛逆和学习之间的拉扯可不是一个板栗就能解决的。
她想起了高中时期班主任反反复复的几句话：读书不是读给我看的啊，同学们！
她能理解了。
比如宋非林读书不是为了她读，可是她收了许奶奶的钱，就必须得教他。
三人围坐在小院子里，吃许奶奶准备好的晚饭，白霜满足地喝了一口汤，炖的是玉米排骨。
香甜可口。
她喝了两大碗，满足得不得了。
脸上透着点小猫般的餍足感，叫许奶奶看了直笑，“胃口大是好事啊，乔姑娘可不要想着减肥，现在就瘦得可怜了。”
白霜点点头：“不减肥，吃多点，吃胖点。”
“好好好。”许奶奶笑，宋非林也笑。
吃完晚饭，两人便准备出门，去买东西。
白霜脱去了外面的防晒外套，只穿着里面简约的白色体恤和长裤，露出一截嫩藕般长的胳膊，上面还有些淤青。
是昨天撞出来的。
宋非林瞧见了，没说什么。
“走吧，要去买什么？”
白霜：“卫生巾。”
宋非林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一个不小心，被口水直接呛到，“咳、咳咳……”缓了好半天，才站直，他看着自己旁边比他矮一个个头的白霜。
依旧面不改色。
宋非林涨红了脸，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行。”
也不知道对方怎么能坦然在他这个异性面前说出这种话来，宋非林红了好半天的脸。
当然，也可能是足够撩人的夜色。
才让他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