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结束后白桃就牵着她往家的方向走，走多了，白霜就会埋怨累。
白桃就说：“如果觉得有点累了，那就看看风景，转移注意力就会好很多。”
白霜表面应下，实际上一点都不相信。
白桃站了那么久，那么累，白桃都没有说累。
她也不要说。
此刻，走在这样一条平凡的道路上，白霜又想起了白桃。
失明的确让人恐惧。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摔跤。
摔了，站起来就好了。
总归不是什么大事。
系统不合时宜冒出来，打断了白霜失落的情绪：【陈方墨被你气跑了。】
“原来你也知道不在我吃饭的时候跑出来恶心我。”
【……】
白霜弯了嘴角，笑得有些恶劣。
她说：“如果不能靠惩罚打倒我，也就无法靠其他的方式摧毁我。”
意思是——
你尽管可以通过电击惩罚来打倒我，但我永远都不会按照剧情走。
系统又沉默了起来，最后发出了一句无力的话语：【白霜，你不怕有遗憾吗？没有办法返回现实世界。】
白霜盲杖顿了一瞬，又继续往前走，她的声音很低，“人生这道选择题，不管怎么选都有遗憾。”
就像系统，上个世界，系统也料想不到白霜会选择那样一种方式结束世界。
白霜默了默，走了神，撞上阻碍物，身体失去平衡，直接摔了下去。
膝盖磕在地上，手掌也擦在了粗糙的地面，疼得白霜皱起眉，面前的东西也噼里啪啦倒了下来。
白霜睁开眼试图看清楚，最终也只看见一片模糊的色彩。
忘了。
她看不见。
屋内，三位少年坐在纸箱上，围着凳子玩扑克牌，听到外面噼里啪啦纸箱落地的声音。
其中一位穿着骷髅头印花上衣身形庞大的少年起身，探头往外看了一眼。
又问坐在纸箱上，皱着眉，满脸躁郁的沈应。
少年靠坐在室内堆着的纸箱上，脊背微弯，长腿屈折，穿着黑色汗衫，甚至能透过薄薄的汗衫看清楚关节和肌理的起伏。
肤色白皙，下颚线凌厉分明，听见外面的声音面色显而易见的沉了下来，一副烦躁懒散的模样。
蒋闻普：“老大，外头有姑娘摔倒了。”
“怎么？还要我去扶？”沈应喉间溢出低低一声讥笑，掀起眼帘，睨了眼蒋闻普。
蒋闻普注意到慢吞吞摸着地面站起来的白霜，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老大，她眼瞎了！”
沈应啧了一声，慢吞吞站起来，扔了扑克往外走。
少年身高腿长，因为堆在房间内纸箱的遮挡，几乎能遮去所有试图往里面透的光。
白霜已经站了起来，刚将自己的裙摆整理好，就听到一声欠揍的声音：“喂！摔了我东西，你打算怎么办？”
蒋闻普和汪萌跟了出去就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
十八年了，老大还是一如既往地欠揍。
白霜用盲杖点了点地面黄色的盲道，不紧不慢：“抱歉，不过你可以选择报警。”
“……”
蒋闻普和汪萌对视了一眼。
好家伙。
遇到了个和老大一样欠揍的家伙。
白霜从书包侧面拿出水杯冲掉掌心的砂砾，又拿出纸巾将手擦干净，才抬眸去寻少年的方向。
“我摔的东西我会赔付，但你也需要为随意占用盲道而道歉。如果你觉得现在的处理方式不够好，可以报警。”
沈应一愣，挑眉看着面前的少女。
穿着制服，身材苗条纤细，长腿好似竹竿，不见一丝赘肉，瘦得可怜，绀色裙摆染上了灰，膝盖处带着红色的伤痕，惹人怜爱。
偏偏少女表情淡漠，茶色的瞳孔像是被水洗涤过，虽无神却依旧让人无法挪开眼眸。
这样看着他的时候，总让他觉得自己刚刚的态度很凶。
沈应咳嗽了一声，手背抵着唇，道：“胖子，她摔的东西多少钱？”
蒋闻普还没回过神，跟着汪萌盘点被妹子摔了的东西，随后凑到沈应耳边：“啥都没摔着，都是还带着土的苗，我们花盆都没来得及买呢。”
“……”
沈应往地上扫了一眼，全是黑褐色的土块，以及包在黑色塑料布里的绿苗，只有少数几枝带着粉红色的花骨朵。
好像的确没摔着什么。
白霜也听到了，“既然没有任何损失，那么还需要报警吗？如果不需要，我现在要去上学了。”
沈应突然伸手抓住了白霜的衣袖。
白霜：？？
“纸、纸箱……也得赔。”他的声音有些干巴巴的，叫旁边两人看呆了眼。
最终，白霜以没有钱为由，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吴悠，京燕国际学校高二（一班）。”
“我今天没有带足够的钱，明天再还给你。”白霜捏着盲杖，将自己的学生证拿出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沈应刚想接过，便被白霜收进了书包，“明天是星期六，我明天……”
“我去找你。”少年声音硬朗又带了几分踌躇。
他拉着白霜的手，将她扯过来，避开前面泼洒一地的花苗，盲杖重新点在盲道上时，白霜嘴角不觉勾起。
四月的风很温柔，像是少男少女缱绻的心思。
路边的樱花打着转往下落，粉色细嫩的花瓣落在白霜发梢，擦过她清冷漂亮的眉眼，一切都完美到了极点，像是青春电影的开幕八壹中文網
“不用，”白霜摆脱少年的束缚，声音像是碎玉撞盘，“我要迟到了。”
等到白霜离开时，身后几位人还没回过神。
蒋闻普看着白霜的身影，问沈应：“老大，你就这么放她走了啊？我还记得上次有人把你手上的东西撞掉之后，你把人家打得跪地喊你爷爷呢。”
“要不，我们把她架回来，喊你爷爷声再放走？”汪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出主意。
沈应反手就把从地上捡起来的花苗扔汪萌脑袋上，气笑了：“喊你爷爷！”
“这、这，这不太好吧。”汪萌一副忸怩害羞的模样。
“……”
沈应直接给了汪萌一个脑瓜崩，“行了，收拾东西，今天花店第一天开业，全场五折！”
“五折就亏得连屁股兜都不剩了。”蒋闻普轻飘飘开口提醒沈应。
“……”
“六折？”
“不太行。”
“七折？”
“勉强。”
“不打折了！涨价！总不会亏了吧。”
汪萌将纸箱往店内搬，丢下一句吐槽：“没人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