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真话，就是太真了，真的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白霜突然定住脚步，从书包里拿了一百块钱出来，“大一点的纸箱批发价一般为七元，你找我九十三元就好。”
沈应呵了一声，没接，“这么快就开始和我划清界限？”
“我们之前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
白霜声音严肃了起来，板着脸，固执的伸着手，手上红彤彤的钞票也跟着倔强。
沈应直接拎着白霜的书包带将人带到面前：“我昨天想了想，你摔了我一箱的花苗，不应该只简单地让你赔我破损的纸箱，反正纸箱也没用，我的要求也不多，你就帮我照顾一下那些花苗就行了。”
“啧。这叫什么？我没你学历高，没你有文化，应该是‘将功抵过’吧。你说是不是？”沈应装模作样地啧了几声。
白霜的书包被沈应扯着，整个人都站不稳，像是被老鹰抓住的小鸡仔，白霜扯过自己的书包。
“花苗多少钱？我赔。”白霜重新整理好书包，皱着眉，像是生气了。
沈应挑眉，“走吧。”
“走什么？”
“带你去数数花苗多少钱。”
白霜：……
沈应看着白霜气鼓鼓地坐上自行车后座，板着张脸，背着自己的红色书包，刚刚居然还和他说什么十二岁以上不能坐在自行车后座。
“走咯，抓稳！”
沈应抬脚踩在脚踏板上，高声喊了一句，嘴角都快飘到耳根子上。
随后就察觉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收紧了一瞬，又松开。
沈应挑眉，故意加快速度，踩得又急又稳，甚至能听到耳边的风声。
白霜紧闭着眼，反应过来，一拳捶在了沈应背上，少年的脊背宽阔有力，挨得近了，白霜甚至能察觉对方的体温顺着薄薄的汗衫传过来。
“你是不是故意的？”白霜问。
沈应笑，“对，是故意的。”
白霜揪着沈应的衣摆，任由风刮乱了她的发梢，半晌，嘴角微弯。
是你，对吧。
白霜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只是在想，为什么。
不过八分钟，沈应便停下了，用脚作刹，指尖拨弄了一下车铃，“到了。”
白霜刚从车上跳下来，脚就一软，又被沈应扶了一把，还没来得及说出感谢的话，便听到沈应欠揍的声音。
“呦，这才过了几分钟，就被本少爷的帅气震惊到腿软了？啧啧啧。”
白霜：“……”
她从书包里拿出眼镜，询问沈应，“我先来检查一下花苗，再商定赔偿问题……”
话还没说完，沈应便对着店内两人招呼：“我把小瞎子绑过来了，快来把她抬进去绑好。”
白霜：？？？
眼镜还没戴好，就被三人拉进了花店。
随后，排排坐。
白霜坐在小板凳上，抱着自己的红色书包，满脸坦然，“说吧，想让我干什么？”
店内除了桌子和椅子，依旧乱糟糟的一片，开着灯，视线内倒也还算清明。
但按照沈应的说法，店铺昨天开张，应该早就收拾好了，而不是白霜走两步就撞一个箱子，走两步就被高高的小树苗叶片打到脸。
蒋闻普在白霜对面呵呵笑，昨天没仔细看白霜，今天一看才知道不得了，不为别的。
白霜这小姑娘是真漂亮。
标准的鹅蛋脸，下颚线流畅，眉眼清淡却不失昳丽，唇色都是自然的浅樱色，在店内死亡白炽灯下都看不清面上的细斑和毛孔。
尤其是那双茶色瞳孔，像是店内浅棕色的琉璃花瓶，观赏性极高。
他咳嗽了两声，说起了正题，“我们老大想开花店，但是……算数不太好，就、就想让你帮忙理理，你放心，我们老大给工资的！”
汪萌也凑过来附和，“是啊是啊，我们老大可有钱了，为了表达对店内唯一财务工作人员的敬重，老大还亲自去接你呢。”
沈应坐在白霜身侧，任由对面两人编排他，什么话也不说。
白霜戴上眼镜，看清了对面两人，一胖一瘦，都穿着背心，裸露出来的胳膊上还有青黑色的纹身。
她问：“谁是沈应？”
蒋闻普脑子一拍，“瞧我这，差点忘记了，先自我介绍一下。你……戴上这个，看得清吗？”
白霜点头。
比起原先模糊的一切，清楚得不得了。
就是有点晕。
“我叫蒋闻普，你就叫我蒋蒋就行了。”话音刚落，沈应抬脚就踹了上去，踹的蒋闻普带着凳子就要往后倒，还是汪萌及时扶住了他。
沈应眉梢轻抬，语调散漫：“叫什么蒋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什么人呢。”
“啊是是是，”蒋闻普看到老大的反应，从善如流地改口，“吴悠你随意叫，我旁边这个是汪萌。至于你说的……沈应，就是我们老大了。坐你旁边呢。”
蒋闻普指指沈应，示意白霜去看。
白霜点点头，并不看他，“工资多少？”
坐在一旁，已经摆好了姿势，准备来个隆重自我介绍的沈应：“……”
他缓缓放下撑在下巴处的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试图吸引白霜的注意力。
“我是老板，你不问我？”沈应觉得好笑，不过逗了白霜几回，对方倒还记恨上了，无视了他好几回。
“你觉得多少合适？”沈应说。
“先让我看看你们花店的进账本。”白霜朝沈应看去，对方敞开腿坐在金属椅上，简单的黑色汗衫叫对方穿出了走秀的感觉。
一头短发利索干净，眼眸狭长，眼褶深，像是混血儿一般高挺的五官，的确帅气。
如果说唯一不太和谐的地方，大概就是对方胳膊肘露出来的纹身一角。
不过，想想，对面两人身上堪比猪肉盖合格检疫章的纹身，沈应身上的并不多，甚至也不花里胡哨。
看形状，是某种花。
沈应从旁边某个纸箱里掏了半天，将一大堆纸条拍在了白霜面前，零零碎碎，全部都是他最近收购的鲜花和花苗的记账单。
白霜：“……”
如果不是看沈应脑子不太正常，她都要以为沈应在针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