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白釉色巨大石块搭建出恢宏浩气的宫殿,不比皇宫的奢华绮丽而是一种大气磅礴之美。
黑底金字的匾额高悬,上面龙飞凤舞写着金銮殿三个字,笔力遒劲铁划银勾,仿佛深深的勒进脑海里,带来灵魂上的压制。
此时殿里的气氛却极端压抑。
顺着中轴线而上,正中座位上坐着黑发中年,一身金黄色蟒袍服银边刺花宽带束身,此时却面色狰狞双目紧闭,扣在椅扶上的手青筋暴跳,浑身掩饰不住的怒意,仿佛下一刻就要化身索命厉鬼,将你撕扯干净!
半晌。
“说说怎么回事。”
来人浑身一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下。一身白袍皱皱巴巴,头发乱的鸡窝似的,一张老脸饱经风霜,明显逃难回来的。
“禀报陛下…我等在比赛中阵法失灵结果导致兽潮爆乱,死了不少的人才”
“你带去的人呢?”他语言平静,静的仿佛丢下一颗石子都荡不开的涟漪。
那人听了这话更加弯腰匍匐在地,额头几乎贴在了地上,浑身冷汗直冒。空旷的大厅衬的他渺小如斯。
他了解掌门的脾气,若是发出来还好,反而这种平淡到诡异的语气,他就知道自己要倒霉了。
“我派这么多人都死了,你可知罪?”
他脑子一转,用更加恭敬语气说“下官知罪!都怪那风雨国太可恨,那怪物说不定都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辛好最后一名黑袍人救了我们。”
“哦?黑袍人?”果然他被吸引了。
那人双手扣地,微微抬起头看向掌门张口道“是听心存下来的人说的,是有一个黑衣人久了他们!”
皇帝微微阖首,一双凌厉的三角眼扫向他“既然如此,你去‘鬼涯’受罚吧”
来人脸色一变,望向陛下的目光骇然大惊“陛下!”
不待他说完,进来两个肌肉结实的人把他拖了下去。
“各位大臣怎么看?”龙傲天说道。
两旁的椅子依次排开,唯有最后一个位置空着。
个个元老,纷纷点头“陛下英明!”
“他该罚,陛下做的没错。”
“是啊是啊!”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查品类之盛。
帝都最大的消金窟‘盛世’,名字霸气,所涉及的产业更是颇多。
其中的拍卖更是别具一格。
半人高的黑铁笼子里,一名瘦弱少女趴扶在地。凌乱的青丝覆盖住半面脸颊,身下的血迹蜿蜒成一滩。
突然她闷哼一声,缓缓爬起来抬起头,露出精致无匹的侧脸,那鼻那眼仿佛上天完美的杰作,古老的油画也带不出的圣洁,只一眼便让人沉沦!
芊细如芦杆似的手臂,支撑着身体慢慢爬起来,躲到一角抱着膝盖,额头的伤口已经结疤脸上血迹干涸。苍白的唇微微颤抖,明显的失血过多。
“卧槽你大爷!要是弄死了,别说我了,三爷也救不了你!”突然门口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吼。
“叔!你救救我,我也不知道她咋那么弱……”紧接着是哗啦啦的开锁链声,门吱呀一下被推开。
这里是库房,每次拍卖的‘东西’都放在这里。
赵四鬼鬼祟祟进来,也不敢开灯摸着黑来到少女的笼子前,左右瞧着确定还活着,捏紧的心松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小瓶子放在笼子里说道“我侄子弄伤了你我替他道歉,这药你敷敷”
见少女不为所动,借着透过小窗的月光,能清楚的瞧见她露在外面细腻的皮肤,随即咂咂嘴说“要怪就怪你太漂亮了,这年头,啧啧”说着也不敢多呆,看看时间又匆匆走了。
周围还有其他笼子,关着各种各样动物,神勇的海青,静卧的老虎,不安分的金猴……还有她。
少女静静抱着腿靠在栏杆上。
江火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闭着眼,富贵儿在一旁剥着水晶葡萄,不时递到江火嘴巴里。
“得子如此,夫复何求?”江火虽然闭着眼睛,嘴角却勾着满意的笑容。
富贵儿最近一直在学习漓江给布置的作业,刚好昨天学到这首诗。
他嘴巴一咧,露出开心的笑容,手中更加加快了速度。
“哇,你倒是会享受啊!”
江火突然感到身下的藤椅震动,而后面前一黑。
光听这毒舌都知道是金铃儿那厮。
更何况她身在门外,铃铛声已经飘进来了,她想不听见都不行。
江火张着嘴巴半天没人喂,随即掀开眼皮一看,微微一愣。
富贵儿抽出藏在小靴子里的匕首,刀尖对着金铃儿的头。
他身子甚至不足金铃儿的腰,眼神却固执的盯着金铃儿。
仿佛她在进一步,他的刀就会划破她的脸。
金铃儿瞅着那把刀,脸上露出赞叹的神色,“好刀!”
她无视富贵儿的眼神,说着就伸手要去拿。
微风飘荡在院子里,呼啦一下又卷起地下的落叶,还有一抹鲜艳的红色。
那红色像只花蝴蝶,在空中飞舞后落在金铃儿的脚下,盖住那双刺绣黑底的鞋子。
“富贵儿,你在干什么?”江火一把抱住富贵儿揉在怀里,心情复杂的看着他小小的脸。
她以为富贵儿只是做势而已,听说前几天和凤黑学习武功的基本功来的,她听了以后也没有反对。
只是更加心疼富贵儿,当天给他加了餐。
她也问过富贵儿为什么学习武功,他只是傲然的抬头说道,“我要打败漓王!”
此刻只是因为金铃儿踢了她的凳子,富贵儿便拔刀相向……
“娘亲,我会保护你的。”他露出两颗虎牙,稚嫩的脸上带着酒窝。
日光从天上倾斜而下,落在母子两人的身上,美人娘亲,玉粉可爱的孩子,两人相视一笑,连身后的华丽的景色都黯然失色。
金铃儿心有余悸的捂着袖子,好险她收的快,这孩子看似软弱可欺,没想到也是个小老虎。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
她低头看着地下的衣服碎片,有看着抱在一起的江火。
想要踢出去的腿收了回来,秀美脸一横道,“别腻歪了,快点进宫吧!”
于是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进了宫。
上次被破坏的皇宫,经过修理后反而焕然一新了,隔着老远都能看见房顶的琉璃瓦放着金光。
“哎,这风雨国真是奢侈,屋顶就屋顶吧,还用琉璃铺设,地面就地面吧,还用青玉石开铺,真是浪费啊!”
金铃儿说着用力跺了跺脚底,青玉石蓦然一裂,开出一条细细的痕迹。
“你看中看不中用!”
江火在一旁看着金铃儿莫名其妙的烦躁,不知还说什么好。
众人一路进了大殿,空旷的大殿此时站满了大臣,身上不同颜色官府代表不同的官阶。
现在正中让开宽阔的地方,众人现在原地等着风雨国皇帝说话。
夜摩天一身五爪蟒袍站在百官之前,离皇位最近的地方。
妖孽似得气质硬生生把官服穿出风流的气质。
一双凤眼在江火身上瞄着。
“因为这次的事故不可避免的发生了,虽然没有到达三天,但是阵法既然崩溃比赛也无法继续。”
说到这里他俯视众人,慈祥的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所以当天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且今日来宣布。”
江火抬眼看了看周围,七个国家居然没有一个离开的,风国,苍晋,秦萧,傲云,东晋,金陵,那些人里其中不乏没有令牌的,留下来等待最后的排名?
自己找脸抽么?
她没有忘记,昨天众人反对比赛就此结束时,风雨皇帝脸上的笑容,就和现在笑的一模一样。
能支撑巨大的王国的男人,会那么简单?
她看向老皇帝,谁知正对上皇帝看下来的眼睛。
皇帝的眼睛小而细,平常笑起来就迷成一条线,此时江火觉得那眼中萃着毒,像是黑暗里隐藏的毒蛇……
她的心一跳,突然想起来,夜摩天和夜君天两人的事,和这皇帝有脱不了的关系吧?
夜君天知道她晓得双生子的身份了,那么老皇帝也就等于知道喽?
毕竟夜君天不可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成了太子,并且出现在宴会上,还是公开的。
老皇帝到底要干什么?
他笑道,“按照当日的令牌数,风国四十,东晋十,金陵十,苍晋秦萧傲云都是零。所以这次风国还是第二,东晋第三,金陵第四,金陵第五,苍梧第六,傲云第七。相同的根据剩下的人数多少来算。”
此话一出,满堂渲然。
因为老皇帝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决定了未来几十年国家的走向。
江火虽然对结果很满意,但心里还是有个疙瘩。
“不同意!我不同意!”
这是突然一个少年大喊起来。
众人一看,原来是最后一名傲云国的。
他们傲云国不知该说运气好还是运气差,虽然变成最后一名,但却保住所有的人。
不像苍晋,到最后只剩下苍梧王爷带着一个人出来了,因为这个一人只差,位于第六。
那少年见众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他大不向前,指着江火说道,“因为这个女子才会引发兽潮,导致最后的阵法崩坏,她是故意的!所以他们风国根本不配拥有第二!”
“什么?风国引发的?”
“果然居心不良啊!为了赢得比赛,知道害了多少人的性命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风国的情况,带来的都是些民间选出来的,不使用计谋,根本赢不了!”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结矛头指向风国一行人,除了和他们一起待过的东晋没有说话。
其他人都愤恨的看着他们,仿佛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样。
江火抱着胳膊,看着漓江不说话,这次是漓江带队,现在还不是她说话的时候。
“哦?原来你不是逃出来的那个?想来我是记错了。”漓江好脾气的笑笑,不急不缓的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