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望着空气出神,这女人听说一大早就出去了,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办什么事都应该回来了吧。
正想着,厚重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他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看着进来的金鳞。
她的脚步从来都是轻灵的。
“江火人呢?”
“你想问金铃儿吧?”
两人一起开口,说话重合,苍梧笑着一撩袍子,友好拍拍金鳞,“走,找你家金铃儿去。”
金鳞古铜色的脸不屑看着他,明明自己想去,拿他当借口。
两人打马穿过集市,一路奔向相府,但却被拦在相府门外。
“两位请留步!今日相府闭门谢客!”侍卫寸步不让。
苍梧眯眼就要一掌拍过去,却被金鳞拦了下来,他对侍卫道,“我们朋友今日来了还未归,想来问问怎么回事罢了,通报就说苍晋王爷来了。”
那侍卫一听是个王爷,态度又不错,便松了口道,“今日没有人来访,闭门谢客因为王少出事了,所以才这样,王爷您也别为难小的了。”
“真没有人来?”苍梧疑惑问道。
江火明明和他说来相府啊,难道他们真的没来,而且半路去了其他地方?江火为什么说谎?
金鳞带着往回走,若真的去其他地方也不去没可能,毕竟江火的心思,有时不是他们能想到的。
正午的太阳越发热烈,集市两旁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
“你们不知道,就早上看见的豪华马车啊,我后来偷偷跟着,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众人问。
“嘿嘿,”他神秘一笑,“让你们去不干,胆小!看这是什么。”说着张开手心,里面躺着纯金的铃铛。
“纯金啊纯金……”说着凑到嘴里嘎嘣一咬,却差点把牙齿给蹦掉了,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的男人。
周围人一哄而散,跑远了。
“这东西哪里来的?”金鳞那些铃铛仔细看着,知道看到里面刻着小小的“金”字,低沉问道。
手中匕首往他嘴里塞了塞。
金铃儿身上的铃铛,无缘无故怎么会出现在这人身上?所说掉的也不可能!
他立刻否认。
那人被抵着喉咙,锋利刀刃挨着舌头,只要他稍微动一下,这刀会毫不犹豫刺进他的喉咙,割掉头。
他紧张的眨眼眨眼,一些侥幸的心思也收了起来,“早上豪华马车经过,我就偷偷跟了上去,后来在一个巷子里捡到的……我还好奇他们进去后在没出来了……”
他话还没说完,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心中正惊骇,马蹄长踏,邹毛一甩甩进他嘴巴里……
“巷子在哪里!最好老实点!”
两人在小偷指点下找到那巷子,更神奇的是,那巷子居然紧紧靠着丞相府的大墙。
“就是这里,早上我亲眼看着他们马车进去……”
金鳞高大的身躯挡住他,盯着他眼睛,“然后还要什么。”
小偷一抖身子,这男子身上不怒自威,一种压迫的气势压向他,关键是他武功还很厉害!还要那个不说话冷漠的男子,看着就不好惹。
他最后隐瞒的事给抖了出来,“后来……另一个马车也来了,那人…是王少!”
似乎说这个名字十分艰难,说完就紧紧闭嘴不说话了,王少一手遮天若是知道他泄露了他,估计今晚一闭眼就再也醒不来了。
苍梧听着小偷说着话,一边在巷子里转悠,平洁整齐的地面,看不出丝毫打斗的痕迹,甚至连墙面都整洁如新,仿佛他们才是第一个踏进这小巷子的人。
“东西哪里捡的?”苍梧冷冷问。
小偷跑过去指了墙角,“我拔~出~来的,埋在土下面了。”
苍梧蹲下一看,捏起土仔细闻着,又翻了翻,最后站起来看向金鳞,道,“有机关。”
有机关……
因为这土最新翻新过,而相府在这里最起码十年了,十年的土地不是泛着黑色的软土,而是硬实的地面才对。
难怪进来时候感觉哪里不对劲……
金鳞一听浑身气势又是一爆,炸的小偷蹲在一边大气不敢出。
两人在巷子里乱戳一通,掘地三尺差点就把小偷种在里面了,然而还是什么都没有。
最后金鳞英俊的脸仿佛花不开的墨汁,一拳把围墙打出个窟窿出来,拳头从这头伸向那头,他的妹妹!
他突然有些自责,若不是一味练功放任她的野性,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如今她在风雨生死未卜,回去他怎么和父母交代?
若是他对妹妹的事上点心是不是不会这样了?
他有些颓废的抽回拳头,他东晋草原,汉子性格粗犷武力就是硬道理,所以他的阴谋权术远远不及他们来的圆润,若是在他的领土发生这样的事,他会立刻带人拆了院子把人找出来。
但是现在他看着墙有些颓废,第一次,他产生了无力感。
“苍梧王爷,有没有办法?”
苍梧靠着墙,低头不语,他不像金鳞这个莽汉子,他对现在局面还是有些了解的。
首先因为阿新能力太过逆天,吸引帝都达官贵人相邀请,假如今日江火确实带人去赴约,去的是相府。
那么根据门口侍卫的话,确实没人拜访过,门口人来人往总归有人见到的,所以他不是撒谎。
那么就是中途出事了,马车进了巷子里,丞相之子也进了巷子了……
王少出事了……
江火等人不见了……
很快苍梧的脑袋连成一条线,一抬头准备和金鳞说着什么,眼神却透过拳头大小洞口看了进去。
看了半天,终于一笑,那淡漠的脸上绽放柔和的笑容,如暗夜中轻舒慢绽的华容,那小偷一下看愣了。
“金鳞,我有办法了。”
当天夜晚,天上星星飞斗如桥,不时云层飘过,挡住灰暗不明的星光。
在这层星光地下,一行人穿着特制的宫廷衣服,高头大马抵达相府。
管家一见宫里来人了,一边让人禀报丞相,一边带人进了大厅,好茶好点心哄着,“大人,老爷马上就到。”
说着塞了厚实的荷包给那人,那人冰冷的脸立刻眉开眼笑。
“不知公公深夜来临有何贵干?”丞相急忙来,衣衫有些凌乱。
这时候宫里来人所谓何事?
难不成皇帝已经知道少年在他府上了,所以来找他要人?
不怪他这么想,公事在白日都已经处理完毕,他儿子这几天也很安分,实在没有什么事值得晚上前来找他的。
“丞相忙人,只是陛下口谕,请丞相进宫呢。”公公笑道。
一路上丞相又给公公塞了厚实的荷包,公公才慢吞吞说出原因,因为皇帝之前也给少年下了帖子,而少年居然先去了相府,所以龙心不悦了!
丞相擦擦额头的汗,这公公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说话自然春风得意,而给的消息也十有八九是真的。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御书房,公公退到皇帝身后,俯身说了什么。
皇帝点头,然后看向丞相的脸色有些不悦,但又带着悲痛之情,很是诡异的表情,看的丞相一阵糊涂,不就是为了少年的事么?至于一副要痛下杀手的样子么。
“陛下,找微臣有何事?”
皇帝大手摩擦着奏折,这是刚刚呈上来的折子,想到里面写的内容,心里又是遗憾又是愤恨。
“爱卿啊,节哀顺便啊。”皇帝道。
丞相一愣,饶是脑袋精明的丞相也弄不懂皇帝要说什么。
节哀顺便?
他家最近没有出丧事啊,想了想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也没有暴毙的。
“皇上……你?”他试探问道。
皇帝大手一竖,一副我懂你的样子,“朕准许你放半个月的假期!”
丞相一听慌了,这官职好好的停他半个月,莫不是皇帝要撤了他?
“陛下,微臣顶得住,愿意在陛下身边献犬马之劳。”他急忙说道。
皇帝用更加感动的语气道,“爱卿不必如此,丞相还是你,这些年朕都是看在眼里的,你为风雨做的贡献不可磨灭,只是令公子的丧事还是要办的,朕知道你宠爱儿子,所以允许你休息半个月。”
丞相忽然一愣,他听到了什么?他儿子死了?他怎么不知道!
中午看见他还生龙活虎的,怎么到了皇帝嘴里就死了?丞相不敢对皇帝发怒,只好试探道,“陛下……您从何而知我儿子死了的……”
皇帝走下来拍拍他肩膀,一脸哀叹,“朕当年小四子去世朕伤心了许久,那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就这样没了!所以朕明白你的感受,回去好好休息。”
“可是可是陛下,微臣儿子并没有死啊!”丞相惊讶道。
“什么!”皇帝用比他更惊讶的声音道,“可是他们说你的儿子已经死了啊?怎么还没死啊?”
丞相脸色一黑,用更加确定的语气道,“微臣不知谁传的谣言,但是小子确实没死,中午宫里的太医还去看过我儿,若是不信大可让太医来对证。”
皇帝立刻招来太医,太医承是,丞相的心里又开始盘算起来,皇帝究竟哪里听来的消息?而现在皇帝误会他,怎么也会安慰几句,他在乘机以退为进,博得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