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婢女而已,江明渠自然不会在意。但听出江火的焦急,免不了安慰几句:“只是一个丫鬟而已,说不定,是她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寻仇的找上门了。”
说是安慰,哪有这样的安慰。江火心里一阵失落,面对江明渠,她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垂眸缄默。
江明渠慢悠悠地品着茶,江火看着面前的老青瓷茶杯,屡屡白烟飘散空中。因为阿碧的事,她的心情非常的不好。和父亲独处的时候,隐隐地觉得熟悉中的陌生。他真的是我得父亲吗?为什么总是说着客套话,看不到真正的亲情掺杂在里面。江火离开书房,一路上都在胡思乱想。
就在她不知该怎么去找阿碧的时候,消失了几天的阿碧自己回来了.
并带回来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漓江,这一生永远不会负江火。
漓江,这一生永远不负江火。这话,江火反复在心里思量,却始终想不明白。抓走阿碧的人,为什么要带给她这么一句话。漓江是谁?江火又是谁?
因为她与江火是同姓,只好带着疑惑询问父亲。江明渠在听到江火的名字时,并没有什么反应。六国之中,同姓氏的人比比皆是,又岂非他们一家?
在漓修远得知漓江将阿碧放回尚书府时,一脸的不解。听到他的那句话,更加的明白,漓江这是在赌,赌尚书府的那位千金到底是不是江火。
江火在父亲那里,没能得到答案,心里又十分好奇,不得到答案,她是吃不好睡不好。终于,夜摩天再来尚书府的时候,她还是没能忍住,问出口:“摩天,你知道江火吗?”
夜摩天听到江火二字,脸色惨白如纸,半天说不上话。江火不知哪里说错了话,既担心又害怕。握着夜摩天冰凉的大手,捂在了心口。“摩天,我是说错话,惹你不高兴了吗?”她歪着脑袋的样子,让夜摩天一瞬间觉得她从来就不是江火,只是尚书府的江锦儿。
夜摩天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笑。“不,朕也只是好奇,朕的锦儿为何突然会问别人的事。”他说着,宠溺地伸手将她额边的碎发,撩到耳际。
江火歪着脑袋,冥思苦想:“是啊,我为什么对别人的事这么上心呢?”她的表情,逗笑了夜摩天。
“好了,锦儿,别人的事跟你又没什么关系,何必这样牵肠挂肚呢。”夜摩天笑说,温柔地揽过江火的肩膀。
“那漓江呢?漓江又是谁?”江火忽的转头,好奇地看着夜摩天。
夜摩天听到漓江的名字的时候,搁在江火肩头的手,明显一抖。马上换了语气,轻松地回她:“朕,怎么会认识叫漓江的人,莫非锦儿认识?”
江火马上摇头,拒绝。“不认识,所以才问你呢。”
“朕也不认识。”夜摩天推得一干二净。事实上,他是永远希望自己不认识漓江,这样江火就永远是他的。
见夜摩天似乎是真的不认识,江火也不再追问下去。时间一久,她慢慢地将漓江这个名字,忘记了。
夜摩天却在意了,因为漓江再次出现在他的地盘上,而且已经找到了江火。幸好,他做足了准备,没有给他认出她的机会。
夜摩天来看江火的时间越来越频繁,甚至到很晚。
秋初的午后,刺目的阳光铺洒在房间内。正在午睡的江火悠悠转醒,这一觉睡的倒是香甜。
“阿碧。”扬声呼唤,人已坐起身来。
门开,阿碧,木子,铃铛三人一同进来。阿碧上前服侍她更衣,目光贼兮兮的在江火身上不停的打量。
“看什么呢?”江火蹙眉。
阿碧傻乎乎的解释道:“小姐,早晨那会儿,老爷让奴婢不准前来打扰你,让你睡到自然醒!奴婢以为昨晚……”
她说到这里,没再继续说下去。但是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因为昨天没有人看到夜摩天是回宫了,还是留在尚书府了。
江火嘴角一抽,抬手就赏了阿碧一个巴掌。“一派胡言!”
阿碧委屈的撇撇嘴,低声呢喃道:“这叫个什么事啊?反正小姐早晚都是陛下的人。”
江火抬手狠狠按着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她怕自己再朝阿碧拍过去,会闹出人命的。三个婢女服侍她更衣洗漱后,纷纷端上可口的饭菜。
江火昨晚折腾一整夜,饿的早就前心贴后背了。正吃的欢快,忽听三个婢女齐声跪地:“奴婢们见过陛下!”
“咳咳!”江火一阵剧咳,险些噎死。他不是回宫了吗,怎么又来了。
夜摩天一进门,就看到江火脸憋的通红的模样,眉眼之间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
“是朕吓到锦儿了?”夜摩天自顾自的落座在桌前,打趣的开了口。
江火喝口水将嗓眼卡着的食物顺下去,这才好受了些。歪头看夜摩天,虚伪笑道:“不是陛下的错,是锦儿失礼了。”
“无碍!”夜摩天大方接言。随即,挥手对阿碧吩咐道:“将尚书府的好酒寻来,朕与你家小姐好好喝上几杯!”
江火眉头一挑,有些无语。她淡声提示:“陛下,锦儿一介女流之辈,恐怕不胜酒量,扫了陛下的兴致。”
夜摩天一脸阴笑,“锦儿不必自谦。”失忆前,她可是酒量好的很。
少顷,阿碧颠颠的抱着一大坛酒回来。她满脸狡黠笑意,眼底闪烁着暧昧的光芒。
江火看了眼那大酒坛子,又看了眼如此姿态的阿碧,嘴角莫名的又抽搐起来了。这个傻丫头,是真傻呀!本小姐对她那么好,什么时候倒戈了。
阿碧这傻丫头自顾自的试图撮合自家小姐早早与陛下结合,却不知这酒是可以化解忘情丹的。
“你们退下去吧!”夜摩天冷冷开口。
阿碧眉开眼笑,“陛下,小姐,你们慢慢喝,奴婢们先退下了!”
片刻之间,整个房间只剩下对坐桌前的江火和夜摩天了。
江火目光不友善的盯着夜摩天,一副防备警惕模样,就好像小白兔看到了大灰狼!她可是闺中女子,纵然与陛下相爱,也不能乱了规矩。
夜摩天看着眼神不太对劲的江火,心里一丝失落闪过。为何,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陌生,她现在是锦儿,不是江火。对,她不是江火。他在心里安抚自己,可还是不由自主地怀疑。
“锦儿,最近有没有出府去街上?”
“没有啊,一直待在府里很闷的。”江火丢下筷子,对着他发牢骚。
夜摩天自顾自地斟了酒,也往江火面前的酒杯里斟满了酒。
江火没有要喝的意思,他自顾地敬了江火三杯,饮尽。见她不动,他望着她,淡声问道:“锦儿,朕敬你三杯,你不该礼尚往来一番?”
江火看着面前清澈的酒,浓烈的气味。她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饮酒,只是夜摩天为什么非要让她喝酒。她是尚书千金,又不是青楼卖唱的。眉间微蹙,鼻尖靠近酒杯,却并不排斥,反而有一股香气。
一杯下肚,似乎没什么感觉。本来以为会晕的,原来是没事。
这样想,江火浅浅笑了。她站起身来,放下小姐架子,为夜摩天斟满酒,又给自己的杯子满上,豪迈的举起杯子敬道:“锦儿,能得陛下爱慕,是锦儿前世修来之福。这杯酒,锦儿敬陛下。”说完,仰头饮尽。
“爽快。”夜摩天也举起自己的杯子。
又是三杯酒入腹,夜摩天眼看江火面色如常,唇角掀起了意味深长的笑意。她是锦儿,亦是江火。
果然是女中豪杰,样样不逊色于男儿。这样的烈酒,寻常人一杯就倒,可是江火六杯入腹却不见半点异样。怪不得,漓江对她念念不忘。想了想,夜摩天开口说道:“锦儿朕曾答应过你,要带你见识见识朕的良驹汗血马。现在时辰尚早,不如这就去瞧瞧?”
“可以吗?可是,得到皇宫才能见到吧?”江火有些手舞足蹈。
夜摩天也跟着高兴。“不,朕命人把它带来了。”他说这话时,一副你一定会喜欢的决心,好像认定江火这辈子都只属于他一人。
两人出了房间,朝着后院去。夜摩天早早地吹了一声特殊的口哨。不多时,一匹高大的棕色良驹如闪电般呼啸奔来。
“嘶!”汗血马停在夜摩天身旁欢喜的打转,像个看到家人一样的孩子。
江火满眼炙热的盯着良驹,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纠结情绪。为什么见到它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是欢喜的?不是。悲伤的?有一点。
夜摩天见江火一直盯着良驹看,有些沾沾自喜。她果然爱上它了,那是不是证明她也承认自己将是这匹马的主人?
江火上前,忍不住抚摸它的皮毛,低唤道:“陛下,锦儿以前是不是跟这汗血马有过什么渊源?”
一句话,问住了夜摩天,只好继续撒谎。“当然,你呀,以前朕还是太子的时候,曾带你骑过它。你说很喜欢它,前些日子,因为你的病,朕就没跟你提良驹的事。”
“是吗?”江火虽然心里疑惑,却还是不得不信。她看到它的那一刻,却是有一种莫名的情绪。这种情绪,说不清道不明。转而,笑着说:“那锦儿现在病已经康复,是不是可以骑上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