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错了!”
莲生此刻非常沮丧,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出现了失误!自从第一次查案到现在,她从没出过这样的纰漏。
现在看夏已经死了,那具尸体应该是夏的。那尸体有劳作过的痕迹,肩膀挑担子的痕迹,那是因为夏曾经是个农夫,还做过菜贩子,将蔬菜挑到城里来卖。这样平静地在乡间生活了多日,直到有一天他厌倦了乡下的辛苦劳作,决心进城闯一闯,最终迷失在繁华中,失去了生命。
“大人的意思,那具无头尸体是夏?”冷南问道。
“我们开始的方向就错了。我们不了解夏,以为他是个书生,其实他曾经是个农夫,每天辛苦劳作,完全有可能留下这么多体力劳动的痕迹。”
冷南叹息道:“这样真是没办法,谁能想到一个算命先生曾经是个劳作的农夫呢?这不能怪大人思路错了。”
他说这话时看向那东台的衙役,那衙役也跟着点头道“这件事本县的确是很少人知道。”
莲生问那个东台来的衙役:“你可知道夏到宝应有多久了?”
“有三四年了,这老小子原来没开天眼,也混不到饭吃,我还见过他换身衣服去倒夜香哩,想不到后来那么火,挣了不少银钱,没天理啊。”
“这就是你不对,你既然早认识他,知道他是个普通农夫,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们啊。”
另一个衙役不满地嘀咕:“早点和我们说,我娘也不会白白给出那一两银子!那家伙真是黑心,就给我算个姻缘就收一两银子!”
“哎,那时全城都疯了一般信他,我如何敢说话。我怕说出来,那些老太太吐沫星子就能把我喷死,那些婆婆妈妈,你敢招惹吗?”
这李班头和孔小六是被无差别杀害的还是被挑选的?
莲生眉头紧皱看着地上的另外两具尸体:“他俩平时和你们关系如何?”
东台衙役急忙道:“大人怀疑小的们吗?小的们可不敢杀人。李头功夫俊着呢,我们平时都怕他,是又敬又怕,哪里敢起害他的心。孔小六是我们县太爷的族侄。平日和咱们这些没根基的也不怎么说话,小的也没想到,刚才竟然是他鼓动李头带着小的们出谷去的。”
看来这东台衙役说话还是挺有条理的嘛。他这话说完,另外两个衙役也表示的确是孔小六在里面鼓捣的。
莲生点点头:“听你语气,你们对这孔小六背地还是有点看法的。对不对。”
“大人冤枉啊,小的们只是羡慕人家朝中有人好做官嘛。”那衙役看看剩下俩人,那俩人也忙不迭的点头:“是啊,是啊。啊,不是,不是,大人,小的们可没说大人,这个这个……”
莲生见这三个衙役语无伦次的,目前是问不出什么。只能继续转向冷南:“冷仵作,你再检查下李班头和孔小六吧。”
冷南苦笑:“大人也说是被一刀割断了脖颈,小的再检查也是如此。这山谷实在是太邪性,怪不得连家庄的人死活都不进来,难道真是有去无回么?”
“对呀,对呀,大人,既然那夏不在这里面,咱们还是早点出去吧,何必在这里兜圈子。”东台衙役跟着劝说。
“已经是深夜。我们走出山谷,再走到连家庄,这一路地形都不熟悉,你们就不怕有人趁乱捣鬼。继续出事?”莲生冷笑。
“这样吧,咱们大家都在这地一起休息,待天明出谷,大家都在一处,那人无从下手。”郁世钊指着前面的草地。
锦衣卫自然都是唯马是瞻,那三个衙役知道自己和人家不能硬来。也都耷拉着脑袋不吭声。冷南道:“这里有三具尸体,咱们还是离开的稍微远点好。”那三个衙役本来就害怕,听到冷南这般说,纷纷说道:“是啊,大人,小的比不得大人英明神武,小的们真是害怕死人啊。”
现在剩下了十一个人,五个锦衣卫,三个衙役加上莲生、郁世钊和冷南。
既然确定进谷的不是夏,大家也都不必去搜寻,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找到个平坦的石头地坐下来。因为怕那蜱虫,已经不敢在草地上休息了。
锦衣卫们捡拾干柴拢起了火,火光跳跃着,映照着人脸,晦暗难辨。莲生看向冷南,这是个英俊的年轻人,高挺的鼻梁,微微抿着的薄唇,他低着头,整个人都在阴影里。莲生想着第一次看到他的情景,这么白净斯文的年轻人,会是杀害三个人的凶手吗?哦,也许是两个人,毕竟孔仁的死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人为。
郁世钊脱下自己的外衫,盖在莲生身上说:“你睡吧,我守着。”
莲生抓着那衣服想还给他,郁世钊低声说:“在我那些下属面前,给我点面子好不好?”
“那你,不冷吗?”
“马上夏天了,不冷。裹严实点,那个什么虫可够吓人的。”
“我就觉得怪,那蜱虫从没有这么快作的,怎么会这样呢。”
“天下之大,什么事没有。你能看到几例这种事。”
莲生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
郁世钊不知道,在那个网络时代,动动手指就能搜寻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蜱虫叮咬是要几天后毒素才会作的,马上作不动声色就死人的一直没见过报道,这样小的概率真的会被孔仁遇到?还是古代的蜱虫比现代更凶猛?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古代没有杀虫剂,虫子没有形成抗药性进化变异的机会。莲生在现代,小时候也很少听到身边谁被蜱虫咬死,倒是工作后,特别是穿越回的前几年,蜱虫咬死人的新闻就多了起来,一个小的姑姑,就被蜱虫咬死了,正是穿越那年的事情,当时莲生还想这虫子越来越厉害,这是在和人类斗争中逐步进化了啊。
想着前尘往事,眼前晃动着火光,莲生靠着郁世钊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到一阵幽幽的歌声,那声音像是从地下涌来,还带着嗡嗡的回声。
莲生睁开眼,郁世钊已经站起身,望着远处,天还没有亮,忽然间一阵风吹来,本来烧的挺旺的篝火忽然被吹得东倒西歪,接着竟然暴起一团火花,四溅开去。围坐的人们都慌忙间躲开,莲生睡得迷迷糊糊还没有彻底清醒,被郁世钊一把抱住腰部,一个起落已经在一丈开外。
“怎么回事?”
那声音越来越大,像歌声,又像是地底传来的嘶吼,嗡嗡嗡,刺激着人的鼓膜,和大地、山谷、树木起了共振回音,冲击着人的心脏,莲生感到浑身血液似乎都在哗哗哗冲向心脏部位,格外的难受憋闷,郁世钊急忙捂住她的耳朵说:“不要听,这声音邪性的很。”
这时那个东台衙役忽然哇哇哇大喊起来,手舞足蹈,接着冲向那篝火。
一个锦衣卫急忙喊道:“不要过去。”说着伸手拉他,那衙役疯了一般,俯下身,一口咬住那锦衣卫的手,那锦衣卫哪里想到他会下口,急忙松手,就在那一瞬间,那东台衙役已经扑向火堆。只见他刚贴近篝火,全身上下全都起了火苗,火焰迅在他身上蔓延开,火光一闪,砰的一下,那人身上竟然产生爆炸,残肢飞溅开去,郁世钊急忙将莲生按在自己怀中:“不要看,不要看。”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那声音继续响着,渐渐变的尖锐,像是一个人的长啸声。
被咬的锦衣卫恼羞成怒,拔出剑挥舞道:“是谁,出来!出来!”(未完待续。)
ps:我一个小的姑姑去年春天上山采蕨菜,不知何时被蜱虫咬了,几天后高烧不退,送往医院没抢救回来。一旦被蜱虫叮咬不要害怕,可以用烟头按在虫子处,那虫子怕烫会爬出来,或者去医院找医生帮忙弄出来,然后治疗,切记用力拽,蜱虫身子断了头部依然能在人体内打隧道的。
这个东台衙役是怎么死的?真的是意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