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人果然是能吏。”冷南随手将一些枝叶扔到火中,接着拍拍手:“大人不妨猜猜,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怎样。”
“冷仵作这是承认一切都是你做的了?”
郁世钊眉毛一挑:“这么快就承认了?”
“大人和余师爷步步紧逼,在下不承认和承认又有什么区别,况且……”他伸手一指郁世钊“这位余师爷的真实身份恐怕不止是一位师爷吧?他的气度,身手,以及身边那些锦衣卫对他的态度,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既然如此,我不承认又能怎样。”
“你观察的非常仔细,冷仵作,我很欣赏你,你这样的人才实在难得。”
“如果我猜的没错,余师爷应该就是英王殿下吧?”这话一说出,锦衣卫都急忙紧张地看着冷南,那两个硕果仅存的衙役则惊讶地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见到英王。
“从何看出的?”
郁世钊很欣赏冷南的冷静沉稳,没想到他竟然能猜到自己的真实身份。
“殿下您忘记了,各州县都有历代万岁的挂图,在下是仵作世家出身,看骨相对我们这些人来说算是家传的技能了。殿下的头骨轮廓和当今万岁极为相似,只是在下没想到,以殿下这样的身份竟然能帮在下母亲验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下决定送殿下一份大礼。”
“你说的大礼就是那溶洞内的官银?”
“正是。”
冷南自顾坐下:“顾大人还记得我哥哥的事情吧。”
“记得,你哥嫂前往西安府,从此失去了音信。”
“四年前我们宝兴的李县令在县衙暴毙,新来的县令孔仁宣布他是心疾而亡,我哥哥开始在验尸时并未现什么问题,尸体找不出外伤,也没有中毒迹象。可是后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左思右想,一个夜晚他悄然来到墓地,打算偷偷打开棺木再验一遍。此时已经是李县令下葬三个月后。尸体已经腐烂,我哥哥打开棺木就看到李县令死亡的真相:在他的腹中有一根铁棍。原来竟然是被人将铁棍深入体内活活将五脏六腑搅碎而死!这真是太残忍,我哥哥知道这个真相寝食不安,就在这时。书办钱威忽然来找他,告诉他新来的知县孔仁将对他不利,他劝说我哥哥辞去仵作一职,远走他乡。”
说到这里,冷南叹口气:“钱书办和我哥哥关系一直很好。他也算是君子,想不到一步错步步错,最后落到这个下场。”
“可是那孔仁怀疑你哥哥现了什么?”
莲生问道。
“正是,孔仁心怀鬼胎,总担心我哥哥现真相,便想找机会将我哥哥下狱,钱威得知了他的阴谋,我哥哥急忙辞职,将侄子留下,自己带着嫂嫂前往西安府投亲。哪想到就此一去不归,也正是为此,我母亲才那般迷信,多次找那夏算命,这才会遭了夏的毒手。殿下,顾大人,你们说,我杀孔仁有何不对?”
“孔仁害的你哥哥背井离乡,音信全无,那李班头呢?孔小六还有刚才的马东升?又和你有何怨仇?”
莲生忍不住反驳:“你为何杀害他们?”
“钱书办出事前曾经来我家找过我。我看他心情不好,和他在家中喝酒,他喝醉了,无意中讲出一个惊天秘密。原来他被孔仁威吓,在官银转运中参与动了手脚。这可是抄家砍头的罪名,我当时听了吓坏了,但随后想到,也许这正是扳倒孔仁的机会。”
“这样说,这批官银藏在这个山谷。也是钱威说的。”
“不错,这山谷就在连家庄附近,我母亲姓连,我从小便在连家庄长大,那时人都说这山谷有鬼,我却喜欢一个人来这里玩,对这一代的环境了如指掌。钱威一说谷中的溶洞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钱威死后,我就知道夏一定有鬼,多次劝说我母亲不要相信他,哪想到我母亲为了寻找我哥哥的消息不惜花费重金,前日晚上我现家中存银不见,想到我母亲最近和胡三妈走的近,我便来到胡三妈家,结果现我母亲已经遇害了。我一眼看出她们是中毒而死,便冲向夏家,那个混蛋正在家里数银子准备逃走。我一气之下杀死了他砍下他的头,为了转移目标我用他的符纸烧成灰,放进碗中做出喝过符纸水的假象,然后带着银子悄悄离去。”
“你的确很聪明,这个局布的真好。你误导了我,让我认定死者不是夏,夏带着银子逃跑了。那个说看到夏进山谷的人也是你找到的?”
“我见顾大人在大堂上不得不释放了林辉,心里憋闷,就在讽刺完顾大人后骑马来到这里,拎着箱子装作慌张的样子故意被人看到。我不想钱威死不瞑目,希望大人和英王殿下能现这山谷中的银子。没想到我的计划引来了孔仁、李班头这些人,我是真要感谢顾大人,你强迫孔仁进入山谷,我才有报仇的机会。我小时候在山谷中玩就现了这种往人肉中钻的虫子,我从小就喜欢搞这些古怪的东西,一直偷偷养着,还给这些虫子喂食有毒的兽血,让它们一代代繁殖,最后形成剧毒的虫子,这些不过是我的个人爱好,没想到竟然也能派上用场,哈哈,可惜那毒素能麻痹人的经脉,孔仁死的还不算痛苦。”
“你如何将那虫子准确的放到孔仁身上?”
“我在那湿地制造了夏受伤的假象,断定一定会被大人手下的人现。大家必然会聚在一起商讨这件事,孔仁这厮也一定不会参与,而那附近只有那一块最大最平的石头,我便事先将虫子放到那石头边上,果然孔仁坐了上去,你虫子从他裤脚最后一点点爬了上去。哈哈,虽然不算疼,那滋味也够受了。他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笑,也很像脸部不受控制抽搐。”
冷南哈哈大笑,觉得快意恩仇,十分开心。
“李班头他们又和你有何怨仇?”莲生问。
“如果我没判断错,李班头就是当年谋害李县令的凶手,他被林知府指使谋害了李县令,那孔小六是孔仁的族侄,平时在县城没少做坏事,他们俩统统该死。”
“他们该死,那马东升呢?莫非是因为他早知道夏是沽名钓誉的骗子?没有揭穿他?”郁世钊皱着眉头,这时他现不远处似乎有人马前来。
“不错,他既然早知道夏是骗子,为何不早点揭他,我母亲也不至于被害。我在他身上悄悄地撒了磷粉。”
“殿下,谷口有动静。”一个望风的锦衣卫报告。
郁世钊俯身听了一会,起身道:“至少有二十余人,可能是林知府的人。”
冷南站起身道:“跟我走,我知道有条密道通往谷外。”
锦衣卫看向郁世钊,后者点点头:“跟着冷仵作,我相信他。”
冷南冲着郁世钊深深拜了下去:“谢殿下信任。”八壹中文網
大家跟着冷南一路往里走,原来那藏官银的溶洞附近还有一个极为隐蔽的洞口,从那个洞绕来绕去就能通向谷外。
冷南在前面带路,大家紧随其后。
莲生忍不住说:“冷南,其实你才是神算子,你每一步都算的稳妥,你是第一个能误导我骗我的人。”
“还请大人恕罪,我只是想给亲人报仇。我杀的人都是该死的,这是他们应该受到的惩罚。”
溶洞曲曲折折岔道甚多,冷南的声音在洞中传来阵阵回声,这时一股风吹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味。
“捂住口鼻,是地下火山又作了!”冷南大声喊道。
大家急忙用衣袖捂住口鼻,这时火把闪了几下就熄灭了,众人陷入黑暗中。
大家都不敢动,安静地停在远处。
过了一会,硫磺气味渐渐散去,锦衣卫掏出火折子点起了火把,莲生揉揉眼睛惊道:“冷南呢?冷南去了哪里?”
郁世钊按着莲生的肩膀:“他熟悉地形,应该已经藏起来了。我们还是继续往前走吧,我相信他不会骗我们。”
郁世钊拉着莲生的手一步步往前走,莲生忍不住回头看,冷南一定在这黑暗的某处,目送他们离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