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嫣没有去大理寺。莲生也顾不得去想她,她忙呀。
莲生忙着释放萧子辉,以及阿三、萧曙和莫林的最后宣判,以及案宗汇总。这案子就这样完结,剩下的资料档案要封存以备将来查验了。
萧子辉是无罪释放,阿三和萧曙被流放辽东,莫林是斩立决,今年秋后就得处斩了。
听到判决结果,奶娘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莫林却只是冷冷一笑,看了奶娘一眼:“好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不是你当年偏心,我如何会到这个地步。”
“你总埋怨我偏心,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为了留在郑家照顾巽儿只能忍辱活下去,我的苦谁能理解呢。”奶娘泪流不止。
莲生摇头叹息:“莫林,到死你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好好反省吧,你还有半年寿命,珍惜这剩下的每一天吧。”
莫林看着莲生:“多谢大人提醒,这大半年的大好时光我是不会荒废的,我已经准备将自己的故事写下来,我莫林此生无法流芳百世那就遗臭万年好了。”
他根本就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眉眼间尽是得意的神色,莲生反倒不生气了:“你以为这样可以遗臭万年?哈哈哈,就凭你,你不过是个杀人凶手,还是个挺变态的杀人凶手,京城的百姓可能这几天会对你比较感兴趣,但是你也知道,赶时髦这玩意就跟天上的云彩,风一吹就散了,我和你打赌,不出十天你的故事就会被人抛在脑后,哪怕你妙笔生花最后也不过是给茅厕添点废纸罢啦,还想遗臭万年,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哈哈哈,这是我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
莫林瞬间面目狰狞,他被两个狱卒架着,用力挣脱着咆哮着:“你侮辱我!顾莲生你侮辱我!”
“对。我就是侮辱你!不服,不服你回到监牢挠墙角去吧。”
莲生看着莫林在暴怒中被架走,脸上露出笑容。
奶娘站起身,掩面而泣。抽噎着向外走去。
“等一下。”
莲生掏出一块银子,递给她:“莫林有一点说对了,他从小心理扭曲,有很大程度上是你的偏心造成的,你本来有两个儿子。可是第二个儿子很小的时候就被你抛弃了,你努力将他培养成另一个儿子的奴才,你自己一生为奴,却还要将儿子也困在这个奴隶生涯中,如今他作恶多端终将伏法,你也要忍受孤寂的晚年,这样也是对你的最大惩罚,这点银子拿去回信阳老家吧,莫林说他一直很怀念家乡的茶园。”
奶娘喃喃自语:“大人的意思,我真的错了?”
“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如果当初对莫林多点关爱……可惜人生没有也许,一切都不会重来。”
奶娘接过银子,步履蹒跚,边走边嘀咕:“不对啊,我是他亲娘,我再不对也是他亲娘,我生养了他,他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看来奶娘未必能想明白啊。莲生像是自语道:“给了生命就是天大的恩情吗?生而不养,或者生而却当奴才秧子养着,这样的生养有什么用呢?”奶娘闻言顿住脚步。接着缓缓走出去了。
阿三和萧曙都跪在地上,真心诚意地给莲生磕头。
“萧曙,阿三,此去辽东路途遥远。你们二人要互相帮助,一旦有天下大赦的机会,希望你们会平安回来。萧曙,若没有那件事,阿三可能也早已中举和你做了同僚,他没有什么钱。这一路就由你多费心了。”
“萧曙明白,大人请放心。”
“阿三,萧曙是文弱书生,身体状况不如你,一路上你也要多照顾他。”
“大人,小人都记得了。”
阿三不住磕头,他意图杀人但是莲生认定方主事是被腹中的蛇害死的,红豆之毒并没有毒死他,这样也就给了阿三活命的机会。
这三官员死亡的案子就这样结案了。
莲生这才松了口气,走到大堂门口,看着外面阳光灿烂,真想伸个懒腰啊。
另一边萧子辉被无罪释放,得意洋洋走出衙门,结果还算满意,至少儿子可以不死了,等到天下大赦就能回京。
他美滋滋地走在街上,见到熟人就打招呼,意思是看看,我老萧又回来了!
结果这一路上他招摇过市,熟人见面都笑得意味深长,然后一拱手匆匆告辞。
“这都怎么个意思?以为我老萧被关在大理寺出不来了?真是,一群棒槌,看到我出来连个安慰话都没有,什么狐朋狗友。”萧子辉抓住
个平时一起喝酒赌钱的朋友就开始埋怨。
“呵呵,老萧,这个事……”那朋友张口结舌说不下去了。
“什么事啊,你有事说事,干嘛啊这是,跟便秘似的,诚心把我憋死是吧?”
萧子辉见这人欲言又止的模样很不自在,抓着人家胳膊非要人家说清楚。
“唉,老萧,我也不怕得罪你,就说了吧,这些天京城有个相公堂子,叫浣花楼的,有个小倌正当红呢。”
“哎呦哎呦,老赵,你不厚道,这事我老萧早八百辈子就不玩了,和我说这个干嘛啊。”
萧子辉还挺骄傲地挺直身板,心里得意地琢磨:咱早都不好男色了,对这事一点都不感兴趣。
“那个小倌叫……顾廉永。”
那熟人扔下这句话扭头就跑。
“哎老赵,你说清楚老赵!”
萧子辉回过味了,那熟人早都跑的影儿都不见了。
“顾廉永做了小倌儿!奶奶的,怎么能这样!”
萧子辉顾不得回家,大步流星就往八大胡同跑。他知道那里有几家相公堂子,那浣花楼可能就在附近。
萧子辉冲进浣花楼,他在大理寺关押这些天,衣饰很不整洁,浑身还有点奇怪的味道,那大堂的人直接就过来,往外轰他:“你那是眼睛还是鱼泡啊,认识字吗?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赶紧走。”
“我找顾廉永。”
“哎呦,还是个识货的,顾廉永那可是大家公子,和别的小倌儿可不一样,你有银子吗?没银子玩个屁啊。”
旁边一个闲人猥琐大笑:“可不就是玩个屁,你这老屁股,跑我这找乐子来,来人给我打出去。”
萧子辉大怒:“我是他爹!”
这一声吼又迎来哄堂大笑。
且说顾廉永刚陪完一个客人,下半身鲜血淋漓,蹒跚着出来想去后厨要点水清洗一下,听到大堂里有人喊自己名字,急忙探身一看,嚎啕大哭:“侯爷,候爷救我!”
萧子辉见他嘴唇肿着,脸上涂脂抹,走路扭扭捏捏,很是生气,便问“叫我侯爷?”
顾廉永此时什么都顾不得,扑过来跪在地上抱着萧子辉的腿痛哭着:“爹!爹,求爹救我出去,我实在受不了了。”
萧子辉问:“我要给他赎身,给个数,多少银子。”
顾廉永这才坐到地上松口气,忽然又嗷的一声跳起来,他屁股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