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绮罗掌中的门票隐隐发烫,笼罩在玫瑰园的层层迷雾逐渐剥开面纱。
阴影之下,由枯藤构成的拱门勾勒出死寂般的色彩,拱门之后便是种满梨树的大观园。
熊达望着间隔甚近的梨花树,疑惑道:“奇怪,为什么叫玫瑰园?一朵玫瑰都没看见。”
“哪没有,玫瑰不是在这儿吗?”叶绮罗伸手指向着梨花树下方。
或许是为了映照玫瑰园的名字,种植者装模作样地在所有树下都插了一株玫瑰根茎。
只是这幽冷的带刺根茎上没有一片花瓣,光秃秃的一支根茎混入夜色中确实不引人注目。
余白双拳紧握,刚刚踏进玫瑰园,他便感受到极为诡怪的氛围。
园内枯朽的树木似乎在这一刻全员苏醒,纷纷向余白等人投来垂涎的目光。
叶绮罗好奇地打量着‘玫瑰园’,明明整个观区一朵花都没有,现在却能如此清晰的嗅到淡雅的梨花香。
原本缓慢挪移的瘦长鬼影,在看见那些梨树之后便将自己的半个身子藏匿在余白的影子里。
它也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由于常年的无人打理,小径都已被荒草覆盖。
余白跨过小腿高的杂草,伸手拂去大门张贴板上的灰尘,板面上只有一行手书。
“梨花埋器,非请勿入。”
梨花组在这些梨花树下埋了什么东西?余白的内心涌起强烈的好奇心。
于是余白扛起园区大门处摆放的一柄铁锹,健步如飞跑到一株梨树下方。
锹影翻飞,泥土四溅,手上的铁锹碰上某个硬物,发出一声金属颤音。
“埋了什么?”
余白俯下身子,梨花树下出现一枚铁盒,他眉头紧锁,小心翼翼地用铁锹撬开铁盒的盖子。
里面是一小节趾骨。
余白再次锹起隔壁树下的一枚铁盒,盒子内部还是一截骨骼,一截肋骨。
傅南星的面色凝重,从骨骼的型号分析,这是人骨无疑,可是那个名为方离的男人为什么要求创始人单独开辟一个观区用于藏骨呢?
见无异状发生,余白轻轻捧起那根肋骨,骨骼上缠绕着极为明显的规则之力。
说不上强大,但是异常纯粹。
从骨骸上感知到的力量,处于阵营派系里极为罕见的绝对中立,完完全全的中立,没有任何倾向。
余白又开了好几个铁盒,从这股绝对中立的力量中不难看出,这些骨骼遗骸都出自同一个人。
傅南星用秩序的规则之力去触碰骨骼,她试图用预写推断出骨骼主人的死因。
笔在手上,纸在掌中,傅南星的冷汗顺着侧脸滑下,这次她迟迟无法将笔尖落到白纸上。
颤抖的铅笔,捏紧的指头。
这是无法预写的因。
叶绮罗轻轻咬破拇指,将血液涂在眉心,正准备捏出剑指,倒走七星时,一道沙哑的男音在她耳边制止道。
“停下!小丫头片子你真是胆大妄为!”
“在这边用下矛之术,你会把那个家伙灵体叫到身上的!”
叶绮罗闻言,动作一滞,错愕地看向四周,那个提示的男人是谁?
上矛之术上请身神明,现已失传;
中矛之术中请身仙逝同派,鲜有人悟;
下茅之术下请身精怪异鬼,最易学会,是为下术。
此刻在小木屋中的男子青筋乍起,气得脸红脖子粗,现在的小娃娃胆忒肥了,下茅之术是这么用的吗?
要是把那家伙游离不散的魂魄招过去,后面要怎么收场?
不过这小丫头会点西方的东西,又会点东方的东西,学的挺杂。
雾气渐渐在玫瑰园中蔓延,秀丽感觉自己双脚颤抖,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怖在生根发芽。
“姐姐,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雾气组成的男孩攀附在秀丽肩头。
“是你摔倒了,不是我,不是我丢下你。”
秀丽带着哭腔大喊道,同时疯狂拍打自己肩头,狼狈地匍匐在地上颤抖。
和秀丽距离最近的阿福只看见秀丽突然呆滞在原地,随后就像得了癔症一般拍打自己的肩头,然后跌坐在地上大声哭嚎。
阿福刚想上前拉起秀丽,手背就被秀丽一把抠出五道血痕,阿福一声惨叫,连忙收回左手。
秀丽起身四顾,脸上挂满泪水,然后惊恐万分地跑进玫瑰园更深处。
“糟了!秀丽!”余白脸色大变,立刻招呼上众人去追回秀丽。
情况未卜之下,余白和叶绮罗宁可放弃对现状的探索,优先把队友的生命安全放在首位。
诡异的雾气愈发浓郁,眼前的可见度越来越小。
梨花深处有一枚精致的头骨,摆放在梨园最高那棵梨树的树冠上,头骨空洞的眼眶幽幽望着身下的玫瑰园,像一位君王正在对自己的仪仗队进行表演排练。
摸鱼王从余白的影子里爬起,飘忽到余白身边疯狂打着手势。
别进去。
别进去。
别进去!!
余白置若罔闻,提起精神,全神贯注警惕四周随时可能发生的异变。
摸鱼王浑身一抖,干脆将整个身子都扎进余白脚下的阴影中。
追赶秀丽的过程格外困难,总有一些树枝极为“恰好”地阻拦在过道上,脚下的泥土也越来越松软,甚至随着时间推移,玫瑰园更深处开始出现大小不一的沼泽地带。
余白这头困难重重,前面的秀丽倒是跑的健步如飞,仿佛梨树林特地为她开放了特权。
“傅警官,先用秩序链锁拦下秀丽,我们要抓紧时间带人出去。”
傅南星闻言点点头,好几条焕发着金光的秩序锁链钻进雾霭,链锁束缚住前方少女的双手双脚。
纵然如此,秀丽还在努力地匍匐前进,表情满是惊惧,她的瞳孔内隐约有一个小男孩的倒影。
“姐姐,别跑了,跑不掉的。”
“你会和我一样。”
……
……
“嘻嘻,老大被刨了坟,组里的人要是知道,八成会跳起来吧。”
白脸青年迈着优雅的步伐,朝着玫瑰园迈进。
“待会要用什么手段才能释放出那位呢?”
他细长的眉眼依旧含笑,脸上的表情从轻松换成了苦恼。
站在原地思考许久,白脸青年脸上露出茅塞顿开的激动。
“啊!对了!要不我来教他怎么吃人吧!”
“吃人的人,是没有枷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