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寿啦！我炸毛啦！山神诈尸啦！
小黑猫颤抖地看着自己的一代仆人被鹿神顶个对穿。
紧接着长眠之鹿发出悠长的鼻鸣，头颅向上猛挑，锋利的鹿角将余白的腹腔拱出巨大的缺口。
纵使是胖橘看见这个场景，也忍不住瞳孔收缩。
因为大少爷距离最近，所以他一眼就看清那个被捅穿的余白肚子里没有血肉肝肠，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稻草。
吉野平次郎自诩见过不少风浪，他本以为自己今晚的遭遇是小刀划屁股——开了眼了，结果余白一次又一次地将小刀换成电锯。
简称电锯划屁股——开了个大眼。
面无表情的余白慢慢低下头，浑身细胞化成一大蓬烟雾。
烟雾之中，一双大手攥住长眠之鹿的长角。
相较余白的毫发无损，此时的鹿神可谓是狼狈至极。
鹿神只能勉强保存下最为重要的鹿首骨架，其余的身体都被星星之火烧得干干净净。
通过一通燎原的盛火，现在鹿神全靠黑色经文构成的身体脉络支撑着鹿首骨架。
“现在服不服？”余白自上而下睥睨着长眠之鹿，希望这个自视甚高的山野小神，能在心里有点数，要不然就得让它在红色铁拳的教育下多认清点事实。
长眠之鹿的眼眶中闪烁着被“凡人”践踏过的悲愤和憋屈。
要向曾经匍匐在它面前的人类服输？怎么可能！
它可是一尊有着数百年历史的神明，它也有一份始终放不下的骄傲和矜持。
上一回合的失败在于它错估了这个人类的实力，其实在它的那个年代，长眠之鹿也见识过很多厉害的阴阳师以及那位厉害的佛子。
它和他们交手过，五五开，即使被围攻了，也还能逃。
“人类，你太张狂了！”
长眠之鹿的鹿角攒射出一道灵性之光，直入余白额头。
鹿神眼眶内的生命灵火渐消，余白的双眸也在慢慢散失光彩。
铺天盖地的神明威压从余白意识海震荡而过，巨大的鹿蹄突破天幕，随后重重踏在漆黑的意识空间。
余白的“本我”时隔这么久，终于能够借助这一次机会，再度来到意识空间。
意识空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空间里多了一株树，一株特别高大的树。
如云铺盖的树冠从黄金书塔的中央升腾而起，金光闪闪的树干和树叶显得格外华美。
视线下移，余白还能在树体中央看见一个人形的树洞，充满行为艺术的奇特感。
黄金书塔的塔基正好和意识大树的树根结合在一起，点点光芒从树根传递到大树每一处，造就意识大树伟岸光辉的形象。
不难看出黄金书塔依旧在为这片漆黑的空间焕发光辉，只是光辉不复往昔，显得格外微弱。
书塔旁还有一栋四处漏风的小黑屋。
黑屋空荡荡的，里面早已无人居住。
“愚蠢的人类！让你的灵魂好好直面神明，感受颤栗吧！”
长眠之鹿尖锐的心声从天幕传来，随之一只参天鹿蹄朝着余白本我的意识体踩踏而来！
“哎，虽然很谢谢你碰巧帮我重开了意识空间，但是你这个所谓的神明一口一个愚蠢的人类，真的很烦。”
“在我的国度，所以哪怕是神，也得给我卷起来。”
“潜龙人，不拜无用之神。”
“说到底，我们其实拜的还是自己，而你们只负责承载信念而已，有什么资格自视甚高呢？”
极速下降的鹿蹄在半空中一滞，随即暴怒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好大的胆子！！你这个无信仰之徒，竟敢如此口出狂言！！”
“无信仰？”余白的意识体闻言一笑，喃喃道：“只是不信你们罢了。”
话毕，鹿蹄继续向下踏来。
无数赤红之光汇聚，一道顶天立地且凝实无比的人影出现在意识空间，他举起右手的锤子，朝着鹿蹄狠狠挥去。
“我的信仰就是，全世界的无产者，联合起来！”
脑中书册疯狂翻动，直至最后一页。
【入典——新青年守则】
【1问苍茫大地，谁主浮沉】
【2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3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锤子和鹿蹄相撞的那一刻，锤子绽放出万丈红光！
在耀眼的红光过后，红色伟人的身前再无神明。
有且只有一只纸老虎。
余白捏起巴掌大的纸老虎，随手丢进先前给小丑关禁闭的小黑屋。
“不！这是什么！”
“放我出去！我可是……算了……放我出去！！”
四处漏风的小黑屋在关人禁闭这块还是数一数二的厉害，就是稍稍不那么隔音罢了。
这只长着鹿角的纸老虎惊恐地看着自己的造型，它第一次对着人类露出惶恐的情绪……
余白的意识体双掌一拍，随即在意识空间消失不见。
吉野平次郎看着呆若木鸡的余白一个颤抖，然后恢复正常。
“余君……这是？”
“它不请自来，然后被我关禁闭了。”
余白拾起地上的鹿首骨架，这尊来自神明的头骨已经散失了所有的神性。
迷雾散去，后山的动物纷纷苏醒，它们对山神的离去表现出莫大的恐慌。
大到猪熊，小到虫豸，宛如一只只无头苍蝇在盲目乱窜。
仙峰山上浓郁的生灵之气出现一个缺口，大量气息从仙峰寺山门往外倾泻。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别来无恙。”
人未至，声先到。
心流法师一步一挪，一步迈出禅房大门，一挪来到余白和平次郎面前。
吉野平次郎见到心流法师，嘴唇嗡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余白摆手回礼，然后注视着心流法师的双眼自然地说道：“大师傅你看了挺久的戏啊。”
“阿弥陀佛，正好佩戴的珠串断了，贫僧光顾着弯腰捡珠子，不曾有看戏一说。”
心流法师轻颂佛号，然后探出一只珠圆玉润的巴掌，和余白恳求道：“此情此景施主你也看见了，要知道此山不可无神，可否……”
那只圆润的大手轻轻搓了搓手指。
“不行，就凭大师傅两句话，放是不可能放的。”余白闻言，非常坚决地摆了摆手拒绝掉。
“那这样吧，余施主，就当贫僧欠你一个人情；吉野家的大少爷，你们血脉里的诅咒，我也会让长眠之鹿主动帮你们拔除，这样可否？”
余白向大少爷轻轻挑动眉梢，大少爷沉思片刻之后果断点头。
得到大少爷肯定的回复后，余白立刻转头和心流法师说道：“大少爷那边的祭灵骨也交出来，然后再加一个人情。”
心流法师点点头，然后拍了一下余白的左掌，笑道：“成交。”
余白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心中却飘过一个念头……
这么果断，看来还是要少了。
余白留意到自己的左掌的掌心处，出现了两颗并不明显的小红点。
“得，虽然没捞到神明产物，起码问题解决了，顺带也获得了一定报酬。”
就从心流法师的表现上看，他的人情绝对不便宜。
他刚刚缩地成寸的本事，可没有半点规则之力的痕迹……
余白抓住鹿首骨架，然后将意识空间内关押的长眠之鹿送回它该待的地方。
空洞洞的两个眼眶重新亮起灵性之火，仙峰山外溢的灵气也渐渐停滞，暴乱的动物们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纷纷停下脚步。
心流法师笑眯眯地拍着鹿神的头盖骨，说道：“好了，把藏在吉野家的小动作都废除了吧。”
长眠之鹿连忙点头，然后将双手插进泥土，平田上方响起一阵凡人无法听见的笛声。
大少爷浑身酥麻，血脉中的无数黑点汇聚在十指的指甲上，然后指甲快速变长，最后那一节黑色指甲自动和正常指甲分割脱离，随后化成一堆粉尘随风飘去。
“好了，按道理来说，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应该也恢复正常了。”
“谢谢大师傅！吉野家会记得这份情谊的。”
大少爷连忙和心流法师道谢，随后向余白投出感激的目光。
好兄弟，到时候不管报酬多少，只要吉野家能承受的住，都给你允了！
余白无所谓地耸耸肩，自己能重新捡回意识空间的进出权，也算是小赚一波了。
二人和心流法师简单拜别之后，便带上两只待命的小猫咪下山离去。
长眠之鹿后怕地看着余白远去的背影，它是真没想到，现在这个灵性倒退的时代，居然还有这么强势且手段古怪的术士。
心流法师的目光含笑，乐呵呵道：“哎，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长眠之鹿闻言，复杂地看向心流法师。
“我也没想到，你还能活到现在……”
“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