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了。”
傅南星抬头仰望天际,云翳之上的黑门正在缓缓打开。
她的确在忧虑旧神的到来,可她同样也有一丝近乡情怯般的翘首以盼,留给那个许久未见的家伙。
“原来两年零四个月这么快就过了啊。”
……
……
地下的各国代表同样抬头注视黑门,有的目露诧异,有的目露惶恐,唯有近藤光露出的是解脱。
高录的唇齿微微颤抖,黑门内的那股气息,曾把他摁在地上来回摩擦。
“我怕什么呢?我现在可是和你越来越像了!”
高录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摇曳着叔父的脑袋,然后状若疯魔般吼叫道:“来啊!出来啊!这次我要让你看看谁上谁下!”
傅南星想要控制体内的秩序挣脱高录的穿骨束缚,可是先前与弧光数次激烈的交手已经让她的命魂大损。
她已经提不起体内浩然磅礴的秩序规则了。
山姆大叔此刻正在观望整个局势的发展。
樱花俯首,潜龙内乱,此刻就是不知道那个来自潜龙国收纳的应急手段出现了什么异变。
山姆大叔稍作思索,然后招手呼来一个发量略微有些可怜的墨镜特工,特工附身侧耳倾听,山姆小声说道:“去联系枪使,可以行动,全员狙杀。”
高录目开欲裂,临近迷失的精神状态使他朝着“失控”的方向越走越深,他的面皮上突然绽裂开三道口子,口子中又钻出三道血肉构成的藤蔓。
傅南星胸口一疼,止不住又倒吐好几口鲜血,贯穿她胸膛的链锁丝毫没有【秩序】本体的庄重肃穆,此时此刻长满倒刺的山寨版秩序链锁有一股说不出的邪性。
叶绮罗心中焦急万分。
看不见,找不到,摸不着。
如果不是冥冥之中对命运的感应,叶绮罗甚至意识不到那位的存在,她知道那位作为“核心”的朋友越来越虚弱了,云翳之上的黑门越来越清晰。
在场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天际。
黑门,正在颤抖……
……
……
“余白,要抓紧时间了!我又感应到那位的存在了,她快死了。”程围焦急地看着余白,然后苦恼地挠着自己的头皮。
他脑海中莫名感知的来源正是来自叶绮罗,而叶绮罗正在给他源源不断传来一种紧张惶恐的情绪。
余白沉着脸,一言不发。
他伸出拳头,一下又一下重击面前浮现的黑门,大吉静静地趴在余白的肩头,然后微垂着眼帘注视程围。
差一点,还差一点。
余白身边泛起阵阵红光,缕缕红光汇成两只粗壮的拳头,随之一道,两道,乃至三道金光游离在拳头之内。
谁主浮沉掀起阵阵规则之力,赤色之拳蓄势而发,而后在刹那间爆发出强劲无比的拳势,然后点点星光落在拳势之上,煊赫暴烈的火卷云焰在天际绽放。
一拳,两拳,三拳……
程围目瞪口呆地看着余白对蓝天白云上的黑门疯狂轰拳,灼烫的气浪从远处荡开,由远及近掀起程围的缕缕发丝。
怎么还不开?
又一拳——轰!!
怎么还不开!
再一记肘击——轰!!!
余白感觉心中的某根弦在那一刻突然崩断了。
傅南星……
“给我开啊!!”
赤色之拳的左掌慢慢凝聚出一柄朴实无华的铁锤,右掌则是握紧一柄锋利炽热的镰刀。
黑门打开了一条缝。
一条长满倒刺的秩序链锁直接从黑门外闯入,直扑余白的面门而来。
余白面露无畏迎身向前,而大吉却在余白出门的一刹那,主动一跃跳向程围。
外面,有余白要处理的事情。
而这里,则有它要做的事情。
余白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去的大吉,那一抹圆润的黄点,要完成镇压旧神的使命。
它只是一只猫猫耶!
可是谁说猫猫就不能镇压旧神了呢?
余白牙关紧咬,然后用锤子撑住门缝,然后镰刀化作红色残影,将肆意摆动的秩序链锁悉数斩断。
他,要出门了。
无数人看着那个黑门中走出的年轻人,忍不住从灵魂深处发出一丝颤栗……
余白看见不少脸熟的面孔,有改变不少的叶绮罗,有癫狂疯魔的高录,有手舞足蹈的瘦长鬼影和石膏小狗。
而他的目光,最后停驻在叶绮罗怀中的傅南星。
她变了很多。
长发没了,傲气没了。
此刻傅南星的身体越来越软,气息越来越乱,命魂也越来越虚弱。
余白从天而降,落在叶绮罗身前。
叶绮罗抬起螓首,美目含泪,然后呜咽道:“南星的心脏被贯穿爆裂了,对不起,都怪我没做足准备……”
余白的面容憔悴,那对好看的眉眼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疲惫。
“社长,好久不见。”
余白话音刚落,布满倒刺的秩序链锁便席卷而来,余白头都没回,反手就是一记看似轻巧的镰刀挥劈,高录的额头立马出现一条肉眼可见的血线,而袭来的链锁也随之碎裂成两段。
叶绮罗看见余白掏出一颗红色的圆形气球,然后从自己手中揽回傅南星,并用一种鬼使神差的手法,将圆形气球直接渡入傅南星的胸膛。
“醒醒,糟老娘们,要睡回去睡。”
“噗通……噗通。”
傅南星的胸口重新开始跳动,可她的双眼却迟迟没有睁开。
“砰!”
枪声来自数万里外的白头鹰首都,子弹却出现在龙樱会谈的场地内,一名代表被当场击毙。
枪使,开动了。
“砰!”
第二发子弹,是射向场地中央的近藤光。
强大无匹的近藤光并没有做出任何防御性的举措,然后就被枪使的一发子弹崩飞了脑壳。
余白看着地上逐渐变凉的近藤光,眼中闪烁过不少复杂的色彩。
“是有关于强权的规则啊……”
余白又将目光看向那位躲在阴影处的山姆大叔,代表强权的规则直接跳过象征强权的国家,然后转身选择了那个摇尾乞怜的附属国。
这对他们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讽刺呢?
当强权主动放弃挣扎时……
强权,当真强权么?
枪声如期而至,子弹却只是穿过一具腐朽破败的木偶,木偶渐渐化为泡影,泡影之中余白的身形再次浮现。
枪使脸上的愕然只维持了零点几秒,他便重新恢复冷静,将准星再度瞄向摄像头中的那个男人。
只见那个男人的手掌出现了一串气球,五彩斑斓的气球在男人的巧手拼接下,形成一道中规中矩的门矗立在场地中央。
枪使拔枪的动作突然一滞,他看见画面中的余白打开了门,然后伸手抓向门后的一样东西。
枪使突然觉得自己的头皮好痛,一只大手从身后赫然出现的气球门中探出,然后攥紧了他的长发。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