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这次跟着那二皇子进宫为圣上诊治的事情,能不能就我一个人去。”萧婵还是开口说了,在不知道怎么张口的话,尹泽瑞可就到来了。
“你想一个人去,你可知道那皇宫是地方,那九五之尊的皇上又是普通的病人吗?对于你的医术,这两年在沉香谷的学习,这些病完全不在话下,但是,这次非同一般,我知道一直呆在沉香谷,可能对于你这样的小孩子来说,确实很枯燥无聊,但那皇宫可是好进的,想要出来可就更难了。”
濮沉从昨天就看出来萧婵的不对劲,果不其然她是真的有自己的打算,可是,这一次濮沉和黄宇都不是傻子,那封信函中有多少不可预知的危险,他们也是知道的,又怎么会让萧婵去涉险。
“让我去吧,师傅这沉香谷怎么能没有您呢?”
萧婵的语气异常的清冷,对啊,这沉香谷就是因为濮沉在这里,才让这世人都能知道这个地方,住着一名叫濮沉的神医,她孑然一生,只为用自己的医术救治更多的人,让更多的人重获新生,免遭病痛的折磨,而萧婵不一样,她现在做不到濮沉这样无欲无求,她心里还有恨,心里还有仇,总要和这个世界做个了解,才能不枉自己再走着一遭。
“你!”
濮沉看着这萧婵的语气,显然也是已然知晓这其中的原因了,再看看现在说这话的语气和神态,哪里像是一个才将将及笄的女孩子,如若没有经历过一些沧桑巨变,如何让让人沉淀成这个样子,现在的萧婵甚至让濮沉有些陌生,这不是那个整天傻乎乎的的对着她笑的萧婵,不是吃着一块鸡腿都能感恩的萧婵,更不是整天在自己屁股后面跟着,给她打下手的萧婵。
但是,如若不是,还会是谁呢。
萧婵看到了师傅惊讶以及打量,又充满疑惑的眼神,慢慢的走进来,踱步到濮沉身边。
“师傅,那封信函中所说的内容,代表的意义我都知道,将军府里,也不比那皇宫中清澈多少,里面的尔虞我诈一样让我这样战战兢兢的活到现在,您带我回来的那天也看到了,那二夫人和她的女儿完全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的,就连府里的丫鬟们也是信口雌黄的,想要污蔑我张口就来了,还有我那个父亲,常年在战场上打仗,府中也都是那二夫人在做主,她给我一口饭,我才能吃的上,而且那些饭菜都是他们吃剩下的,有荤腥的都是那萧颖养的小狗吃的,轮到我也只能是白馒头和咸菜。
师傅你相信吗?那天被马车撞碰见你的时候,也是我时隔两年没有看见我的父亲了。”
萧婵想到,自己还真的是仁慈,算上上一世,何止是两年呢,当年在府里的时候,不算自己偷偷溜出去看见萧晟的次数,都不止两年了,再加上在沉香谷的两年,自己也没有奢望过父亲能来看看自己,跟尹泽瑞走后,帮着尹泽瑞登上帝位的那几年,虽然自己就在上京,但是自己满心都是尹泽瑞,也没有再去看看父亲,知道泰平三年,自己惨死都在没有能够见上一面,而这一世,也是匆匆见了一面。
“所以,这一次你和我一起出谷后,我进宫你到了上京之后就可以自由了,去见见你父亲也好,回一趟家也好,以你自己的医术,为百姓治病也好,都比进宫后生死未卜的好。”
濮沉依旧没有妥协,濮沉还带着一丝侥幸,自己毕竟在百姓心目中还是有一些地位的,皇后娘娘这次的昭告天下,是逼着让自己能够上京为皇上诊治,但也让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了,神医濮沉要进京的事情,他们就算权利再大,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吧!
“呵,我的父亲是不会想要见到我的,那个没有人惦记我的家,我也不想回去,那天要不是您在的话,我父亲恐怕都不会在容忍我一刻,边让那陈氏母女两人做主,该怎么惩罚我就会怎么惩罚我,我连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不会有,说到底我才是孑然一身,而且还有这个虚晃晃的将军府嫡女的头衔,师傅您不用担心我,您就答应了吧!”
这些都是萧婵不愿意为外人道的伤疤,每一次揭开自己都会有宛如刀割之痛,但每一次说完,自己心里那一点一点溢出来的恨就会填满,那让将它们挫骨扬灰的决心也深深的铸刻在自己的心中,不会被抹去。
“那你更要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养活了自己也能造福他人,孩子,不要装那么对的恨,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恩典了,作为医者这种体会不是更加强烈吗?你也眼睁睁的看到过那些,姓名垂危的人,他们有的贫穷有的富贵,但是在疾病面前,一样显得那么的无助,师傅我这一生也算是救活了很多人,这圣上有恙,我一样义不容辞的。”
萧婵表现出来了太多的戾气与仇恨,这短短的话语中,那仇恨之火已经填满了她小小的心灵,濮沉不知道这将军府中究竟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丑恶,让这样一个花样年龄的孩子,被仇恨充斥着,但是作为医者,濮沉不仅想要治好身体上的伤,也想治好她心里的伤,殊不知,萧婵这伤早已深入骨髓难以拔出。
那是付出整颗心后,却被狠狠一剑毙命之伤,那是一世轮回还带着记忆重生之痛,那是愚爱演变成至恨的刻骨铭心,这世间恐再无药可治。
“师傅,你就算去了,他们又会不会继续威胁,要不要救活圣上,可是如果救不活,坏了沉香谷的名声是小,你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可是,那个时候在那些丑恶嘴脸的注视下,在无眼的刀剑相挟下,你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能救活的皇上,就那样离去吗?
你不能,那样的情况下恐怕你只会先杀了自己的,这种磨灭人性的选择你无法抉择,而且他们也会毫不留情的处置你,他们会随便编造一个谎言,百姓们就算是相信你的,也绝对抵抗不过强权,也只会有更多无辜的百姓,白白的丢了命,这是您想看到的局面吗?
但是我不一样,我比较是将军府的嫡女,就算世人皆知我不受宠,可是这么多年,萧晟没有杀了我,陈氏母女也只是欺负我,并没有下狠手,就说明他们还是会顾忌的,没有了我父亲挂帅出征,震慑边疆,谁做皇帝都不会长久,所以,您不用担心我,我一定会没事的,只是婵儿有一件事情相托,师傅,以后不管我做了什么,都请您不要赶我出沉香谷。”
如果说这一世萧婵最大的变化,除了心思清晰,爱恨分明,还有巧舌如簧,自己再也不是不会表达自己内心,只知道作别人杀手的那个萧婵了。
“婵儿,这沉香谷永远是你的家,无论你做了什么,师傅都会原谅你,也永远等着你回家。”
濮沉的妥协让萧婵会心一笑,上一世的误打误撞,但是这一世自己一定要守护濮沉,黄宇和沉香谷的。
“师傅,昨天您讲的那些我还没有完全弄明白,今天再给我讲讲吧!毕竟是皇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呢,还是要尽心尽力,不能坏了您神医的名声。”
说完萧婵拿出昨天自己写下的,关于皇上的病症,以及自己琢磨的一些治疗方式,萧婵上一世为皇上诊治过,关于皇上的病症自己再清楚不过了,此时却是不能这样表现出来。
“你判断的病症都很对,但是,依照上面病症所述,皇上现在应该是有下气不通,肝脾肾的不通,肺气虚,心气虚,人的五脏六脉皆是想通,要想根治,不能同时进行,却要先从做主要也最简单的开始,古人云:足太阳膀胱经,与其他十一经脉不同,不贯穿胸腹腔中,可别络却贯穿于胸腹和腹腔,并于心联……”
说起这医理,濮沉便有开始喋喋不休,也是这次点事情事关重大,濮沉将每一条的病症所对应的疾病,以及治疗的顺序,治疗的医理,治疗的依据,萧婵也心无旁骛的开始熟记,将濮沉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牢记于心。
脊柱是五脏六腑气血运行之通道,要想将他的气血疏通,必须找到最重要的脉络,称为睮穴,是气血的重要关卡。
萧婵恍然大悟般点点头,这个自己当时也是在亲自接触后,才翻书查到并大胆一试的,没想到还真的顺通了气血,这才暂时救活皇上的,没想到濮沉在那信函上的简单表述中就能够猜到,这世人的神医之称号确实是值得的。
叩刺疗法,攒竹,太阳,人中,承浆,兑端,颊车,百会,风府这些穴脉也一个个的熟记于萧婵的心里,这一世一定要将皇上治愈,不能像上一世,皇上并没有痊愈多久,就被自己的皇子谋篡了位。
“脾胃为气血生化之源,脾虚则胃虚,进而上行气血不足,那么诊脉的脉相和脉形差别大,所以那些御医们一时难以下诊断是脾是胃亦或是心,但是更多的大夫甚至会错诊为肺,因为会有长吸气的症状,这是脾的病因,由此原本的疾病并无改善,反而是药三分毒,肝脏无法承受,脾脏进而加重,所以你定要细细诊脉,眼神,面相,舌苔都要细细观察,再下诊断,且不可得慌乱早早断定,前几日用药不可多而杂,会影响你的判断。”
萧婵在濮沉的讲述下,自己也将重要的事情记录在纸。
“师傅放心吧,这两年我也是用心学习了,再加上您今天所述,我定能够治愈皇上,也能够全身而退。”
濮沉沉重的点点头,轻轻的拍着萧婵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