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此时的皇上命在旦夕,却在着锦仁宫中没有一丝忧慌的氛围。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名嬷嬷,约莫过了不惑之年,梳着含烟髻,一身淡绿色罗裙,眼睛里透露着在皇宫多年的灵活和稳重,双手垂下落在身前,步履匆匆而均匀,她是李嬷嬷,从皇后嫁到这皇宫内就一直服侍着皇后娘娘王氏,在这宫中是皇后的心腹,也因为有皇后娘娘的后盾,平时高傲无比,下头的丫鬟们个个都巴结着她。
“娘娘刚刚有一份飞鸽传书,是二皇子殿下的。”李嬷嬷匆匆走进来,二皇子的信自然是要第一时间拿过来报告给皇后的。
“念。”皇后娘娘依旧不紧不慢,姿态优雅,放下茶盏,随手有捻起一枚桂花糕。
“母后:儿已到连河镇,连夜启程,明日巳时便可达,准备,儿,瑞。”李嬷嬷念完便熟练的拿到一旁的烛台前烧毁。
“这次去沉香谷来回才用了一个月刚过,我的儿应该是日夜兼程的,李嬷嬷吩咐明晚要做些瑞儿喜欢吃的,好好为瑞儿接风洗尘,这次事情成了,估计也该好好庆祝一下的。”
皇后放下那枚吃了一口的桂花糕,看着李嬷嬷烧掉的纸条,脸上露出来微笑,皇后娘娘的这一抹微笑,不知要把那礼仪仪态练就多少年,才能露出这般不多不少的微笑,既表达了自己的心情,又能恰到好处的露出自己最美的一面。
“是,奴婢这就去交代。”李嬷嬷也因为皇后娘娘的微笑,自己也笑着。
“瑞儿说这次请不是濮沉而是她的徒弟,你去问过了吗?”皇后娘娘并没有让李嬷嬷这就走,而是站起身来,优雅的往前走着,走到梳妆台前。
李嬷嬷马上明白了,皇后娘娘这是要就寝了,马上上前帮着卸下发饰。
“奴婢去打听了,那萧婵确实是萧大将军的嫡女,也就是那个血中带毒,生下来就克死她母亲的女儿,一直被关在西苑的院子里从不让见人……”
李嬷嬷手里不停,一柄白玉梳将皇后娘娘那三千墨发梳下,也把这萧婵在将军府的境遇和怎么让濮沉收为弟子带回沉香谷的事情说道非常详尽,看来这些日子费了不少心思去打听了。
这上京城内,关于萧婵的事情也是相传版本不同,但是李嬷嬷是买通了这些年一直在将军府的嬷嬷,知道的自然是最真实的,也最详尽的。
“说起来这丫头的血中带毒确是一件奇事,可这些年都是也再没有听到过她的什么消息和动静,我都快要忘了这件事情了,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虽是这元照国最有名气的萧大将军的嫡女,而现在大家所知的毒将军府的小姐只有那萧颖一人,那丫头太机灵了,眼睛里总透出一股子算计的精光,本宫却是不喜欢她,跟她那个娘亲一个样,倒是以前的芷晴举止端庄,谦逊有礼的,看着都舒服,但是……这样的人注定活不久,”
皇后脱下那护驾,纤细的玉指抚着两鬓的细发,看着那铜镜中几十年如一日的自己,甚是欣慰。
说起萧婵母亲的死,却也无半分怜惜。
“娘娘,上次皇子殿下说的皇上赐婚一是,我也打听来了,那将军府的阿嬷说,萧二夫人和二小姐,早就开始准备了,这两年置办了不少东西,听说二夫人心里已经有底了,因为皇上单独和萧将军说过这件事情,那么这次二皇子把这萧婵带回来,能不能按照我们的计划走,毕竟那萧将军不喜这萧婵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李嬷嬷是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又不敢说的太透彻。
二皇子刚刚出沉香谷的时候,就传出了消息说带回的不是濮沉神医,而是她的徒弟,而且二皇子和皇后之间的计划就有一部分牵扯着这赐婚一事,如果这赐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萧婵什么事情,岂不是白费了功夫,这趟沉香谷来回路途遥远,这些天上京风云变幻,谁知道皇上会不会突然去了,计划不就全泡汤了,到时候恐怕遭殃的还是下人们呢!
“我的儿子是嫡子,哪有不是嫡子继位的道理,这皇后的位置就算皇上他要赐了,那也必须是嫡女,如果皇上他还想多活一阵子的话,就必须听话。”
皇后的眼神冷厉,如若这眼神能杀人,便是穿过这铜镜也定能杀的那人片甲不留。
“是奴婢多嘴了。”
李嬷嬷看着皇后的神情,以这么多年在皇后身边的经验,便是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了,还是不要对说话,以及多在眼前晃悠的好,于是拿起皇后洁面的铜盆边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打来了水,“娘娘,洁面的水打来了。”
“嗯,李嬷嬷,最近那白妃那边什么情况,怎么最近瑞儿去沉香谷为皇上寻神医的事情,闹的如此沸沸扬扬,百姓大臣现在似乎都更偏向我瑞儿了,那大皇子尹泽锦没什么动静吗?”
皇后娘娘起身摇曳的走过来,准备洁面时突然抬头问道。
“那边我也一直派人盯着,但是这白妃和大皇子确实没有任何动静,还是一如既往,每日下朝后就去青竹苑和白妃下棋,然后就会回去自己的府邸,来往的人也只有五皇子而已。”李嬷嬷如实回禀。
“没有动静?一如既往?白妃娘娘这是以为她的儿子现在暂理朝政就真的是以后登基的那个人了吗?没有动静,是真的无所谓呢,还是想以静制动,恐怕那一种本宫都不会让她得逞,就在让她得意两天。”
“就算是暂理朝政,娘娘您也不是不知道,这几天前朝上每天都闹成什么样子,说皇上还未立太子,我们二皇子为了皇上的安慰都去沉香谷了,大皇子却在这里行使皇上的权利,就是想要篡位,我们二皇子这……十拿九稳了,那白妃她家里现在也被牵制不得而动,她想动也动不了。”
李嬷嬷激动的说着,想到每天听那连公公说前朝的事情就觉得心里舒畅,那大皇子虽然暂时坐在皇位上,却是每一刻都让他如坐针毡,怕是以后给他,他都不敢要。
“这我倒是不担心,那前朝的官员,也要看看本宫的娘家是什么地位,只是那白妃,想起来本宫就想生气,这么多年多少被皇上宠上头的女人,一个个的不听本宫的话,都让她摔得粉身碎骨,独独这白妃这么多年,皇上依旧是宠爱有加,虽然一直没有给她升位份,却一直在吃穿用度上几乎和本宫平起平坐,这种让人看不惯却又除不掉的女人,你当真以为那就如表面上看着的那样?”
若说刚刚的眼神能穿过铜镜杀人,这次的眼神便的恨不得从锦仁宫的这一头能到那一头的青竹苑杀了白妃。
皇后和白妃娘娘之间的恩怨,这么多年来一直未停止过,却是每一次就能让她躲开,也是她让皇上这么多年到这锦仁宫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太子之位未定,瑞儿嫡子的身份,却要和那尹泽锦相争,只因皇上看重尹泽锦,众皇子中他是第一个有自己府邸的人,是在皇上批阅奏折时,能在旁发表自己意见的人。
这怎能不让皇后生生的将那白妃和尹泽锦看成是眼中刺肉中钉,现在皇上龙体抱恙,所以也便乘着机会,通过娘家牵制了白妃的家里。
这么多年的皇后可不是白做的,就算是除不掉白妃,也自然让她不能如意毒过日子,虽说后宫不可过问前朝之事,但是这里千丝万缕的联系,又怎是明面上的那般。
现在尹泽锦仅仅是暂理朝政,每天朝堂上便每日的争吵不断,多位大臣联名要尹泽锦退下,甚至以头上的乌纱帽相挟。
“娘娘,明日二皇子到来,带来那大夫,便是那大皇子再受宠,也无力回天了,这最后的赢家定是我们二皇子殿下和皇后您了。”李嬷嬷在一旁献媚的说道,当如真的胜利已经在眼前了一般。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拿什么跟我斗。”
大家睡的正香,被武昊生生的打断了睡眠,接到要连夜赶回上京时,当以为有什么意外,谁也不敢耽搁了,尤其看见尹泽瑞都已经上马,更是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因为之前萧婵拒绝了坐轿子,所以早就撤回去了,现在也只有马可以骑了,但是萧婵走出来的时候,脸色还是那样苍白,走路的时候看着似乎是要摔倒了,在这黑夜中,大家也看着的清楚,尹泽瑞和武昊自然看见了。
“皇子,我们到上京的时候是巳时,街道上的人正多呢,这大夫这样要是进京的话,恐怕被人看见……”剩下的话武昊没有说下去,尹泽瑞也已经明白,这晚上的气候也不必白天,恐怕萧婵没到上京酒皇上,自己先走了。
尹泽瑞烦躁的给了武昊一个眼神后,自己骑上马。
萧婵看到了武昊向自己这边来了,却继续解着自己的麻绳,准备上马,突然感觉到后颈一阵酥麻,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萧小姐失礼了。”武昊说完,将萧婵扛在肩上,放在马背上自己也骑上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