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丹,兰昆,竹溪,菊池四名婢女此时陆续走进屋,一个个红着眼圈打扫房中的血迹,将地面收拾妥当后,几人看着床上萧婵染血的衣服,他们自然是不能随便动弹的,又看向小畈染血的衣服,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对小畈轻声道,“小畈,你还能动吗?我们将你移去隔壁的厢房如何?”
小畈没动静。
武昊坐在窗前的桌上,看了几人一眼,“一个时辰后你们再移动他,如今还不能动他。”
兰昆等人立即点头,留下两人在房间,其余人都退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嬷嬷带着人端了两碗汤药进来,梅丹、竹溪立即迎过去,她将药碗分别给二人,嘱咐道,“一碗是小姐的,一碗是小畈的。”
梅丹,竹溪应声,一人端着汤药给萧婵灌下,一人端去给小畈。
竹溪喊了两声,小畈都没动静,她端着药碗要给他灌下,忽然发现他面色潮红,她一惊,“武昊公子,小畈似乎是发热昏迷过去了!”
武昊看了一眼,走过来,给小畈把脉,片刻后,蹙眉,“将汤药给他灌下,然后移到隔壁的厢房去。我再重新开一副药,煎好后,再给他灌下。”
竹溪点头,连忙将一碗汤药给小畈灌下,又将外面候着的兰昆喊进来,将昏迷的小畈移动到了隔壁的厢房。
兰昆安顿好昏迷的小畈,又跑回来,对武昊红着眼睛道,“武昊公子,小畈从小身体状况奇异,他就是靠着天生异于常人的敏感的,现在越来越烧了,您再想想办法。”
武昊闻言眉头微拧,他知道小畈的灵敏度究竟有多么厉害的,“我稍后去给他施针。”
兰昆点点头。
这几个侍女中也就是兰昆和竹溪与小畈的关系甚好,她们二人是非常看重小畈的这点天赋的,曾经下场就说过,小畈是不能够受凉的,也不能够随意用药,那些都会影响到他的。
武昊又坐了片刻,提笔写了一张纸,递给竹溪,“按照这张纸所写,你去这个地方,将上面我要的东西带过来。”
竹溪接过这张纸,看了一眼,点点头,出了房门。
武昊又提笔写了张药方,递给菊池,“按照这个药方,再给小畈煎药。”
菊池连忙去了。
半个时辰后,另一副药煎好,给小畈灌下,竹溪也拿了武昊需要的东西回来,武昊便去了隔壁的房间。
屋中再无人,梅丹和兰昆连忙动手给萧婵擦洗身上的血迹,小心的换了干净的衣服和被褥。看她没像小畈一般发热,心下放心下来,喂了她一些水,守在一旁,不敢离开。
尹泽锦在自己的内院射杀萧婵这件事儿如风一般,一早上就传遍了整个上京城。
各大府邸,满朝文武,所有人听到这件事情,都是惊异,震惊,不敢置信。
皇宫自然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皇帝那时整合几位大臣商议国事,听到吴清禀告,好半响才怀疑地问,“此事当真?”
吴清点头,“千真万确,锦王府和萧将军府此时都炸开了锅,惠贵妃此时还没有回来,也是因为这件事情。”
“萧大夫当真伤得极重?”皇帝皱眉,“锦儿那小子会舍得伤萧大夫?他又闹什么幺蛾子?”
吴清叹息一声,“萧大夫身中三箭,那个小徒弟身中一箭,据说当时若不是萧将军去的及时,萧大夫就没命了。毕竟是乱箭齐发,内院那一地的碎箭,不是闹着玩的。”
“既然是一地碎箭,萧婵怎么才中了三箭?”皇帝百思不得其解。
“老奴打听了,是一直跟在她身边到的那个小徒弟,别看那还是个孩子,但是武功确实不可小觑的,丝毫无逊色于这上京城任何一个隐卫。”吴权道。
“朕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那个小孩子有武功?”皇帝闻言冷哼一声,“这个萧婵从沉香谷回来之后,这般的引人注目,医术高绝,就连她身边的人一个个的也都是厉害角色,还让朕的两个皇子闹的不可开交,她的血是不是毒血是不是都还要两说。”
吴清一惊,“皇上,说惠贵妃随后进去内院的时候,所有的落叶都已经变黑,就连血溅到内院的树上,那两颗树从内到外的被黑了,从锦王府到萧府的一路上,萧大夫留下来的血的地方花草皆枯萎了。”
皇上闻言到没了反驳之语,算是默认了吴清的话,暂且搁下了这茬,又问,“查清楚了吗?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他们弄成这个样子?”
“虽然没从萧府和锦王府查出什么来,但是从青竹苑流传出了些言语,说是今早五皇子去了青竹苑说萧大夫今日会请旨进宫,就连惠贵妃都到了偏殿,没想到大皇子殿下等待了半日也并没有见到萧大夫的身影,然后他们说大皇子看了一封信,就气的将萧大夫前一日给大皇子带进宫的药都给砸了,执意让侍卫背着出了宫,惠贵妃都没有拦住。”吴清说到这,顿住,看了皇上一眼,揣测地道,“应该,是萧大夫说了什么话,才使得大皇子大怒之下挥刀断情!”
皇帝闻言忽然大怒,“难不成还是她萧婵在拒绝我的锦儿?”
吴清只能道,“这个不好说,拿不准!”
“锦儿呢?萧晟抱着萧婵受伤离开后,他在干什么?”皇帝又问。
“之后惠贵妃便闯入内院,说是看见林丞相也进去了,不过没有进屋就出去了,惠贵妃也是没待多大一会儿,说是惠贵妃都一脸怒气地出来,直接去了萧将军府,可是萧将军没见她。不知道大皇子如何了。”吴清道。
皇帝冷着脸道,“传旨下去,让那几位大臣先回去,你去宣林丞相进宫!朕要见他!”
吴清垂首应声,立即去了。
从宫外传进皇宫的消息,在皇宫内,也是传得极快的,所以,皇帝得到消息后,皇后和各宫的妃嫔亦得到了消息。
尹泽瑞伤势较轻,这几日已经修养到的差不多了,只不过他还没有离开皇宫,依旧在锦仁宫内。
皇后听罢后同样不敢置信,扭头看尹泽瑞。
尹泽瑞也愣了,看着如意,“此事当真?”
“奴婢是从吴公公身边的人那里得来的消息,据说这是刚刚发生的事儿,错不了。”李嬷嬷也觉得难以置信,她当时听到的时候,还反复地确认了好几遍。根本就想不到大皇子会对萧大夫如此下狠手。
“为了什么?”皇后问。
李嬷嬷将外面传出的只言片语谨慎地说了一遍。
皇后听罢,冷下脸,“怪不得尹泽锦怒,这大皇子这些日子一直跟在她萧婵身后转这么长时间,这才听见两个人出双入对多长时间,尤其是在尹泽锦受重伤的时候,她不仅一次都没有来看过,还……”
“母后!”尹泽瑞忽然截住皇后未出口的话,站起身,平淡地道,“母后您是后宫之母,这段时间也算是修养的差不多了,发生这样的事情惠贵妃必定受影响,您还是早日把后宫的执掌之权收回来为主,现在这种时候,惠贵妃不在,皇宫若是流言满天飞,奴才们个个都碎嘴,就是您的失职了,父皇一定是会怪罪于您的,今日儿臣出宫一趟,先告退了。”
皇后话语戛然而止,想说什么,见尹泽瑞脸色极淡,她到底将话吞了回去,脸色不好地点点头。
尹泽瑞出了锦仁宫。
尹泽瑞离开后,皇后沉默半响,对如意道,“传本宫懿旨,吩咐下去,三宫六院,出现哪个嚼舌头根子的人,不安分的人,杖毙!”
李嬷嬷领命去了。
皇宫内关于这件事儿的传言刚刚掀起,皇后的懿旨下达后,瞬间就将火苗浇灭了。
但是整个上京城的传言却是没有人控制,疯狂地滋长,半日的功夫,便散出了京城方圆百里,甚至很多不知道尹泽锦和萧婵之间事情的人,从这件事情的发生才知道这两人居然在一起了,只是因为这件事情,也让所有的百姓们对他们二人的关系多加渲染,大家便更加感觉得到他们二人的决裂,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萧婵那么多次把尹泽锦聪鬼门关上拉了回来,而这一次尹泽锦却是亲手把下场往鬼门关送去。
萧府内,小畈发起了高热,两剂猛药外加武昊施针,响午时分,才堪堪控制住了热度。但是并没有退烧,只是维持在一个温度上。
他虽然只中一箭,但是病情之汹涌,反而比萧婵来得险,萧晟又是着急不已,毕竟要是没有小畈的话,也不会有萧婵的命了。
萧婵并没有发烧,可是直到午时,依然昏迷不醒。
响午后,皇宫大总管吴清带着人送来了皇上给的补品和药材。紧接着,皇后、德妃也分别派近身之人送来了补品和药材。
皇宫内有了动静后,各府邸以王府,林府为首,也陆续地派了人送来了补品和药材。
其中,惠贵妃没有见到萧晟,离开后,打发管家送来的药材等物例外地被挡在了门口,拒了回去。
武昊为萧晟施了针后,实在是休息不下,再一次来到了西苑。
走进去后一眼便看到形成躺在床上,面上全无血色,苍白得几近透明,无声无息地躺着,这一时三刻不见,萧婵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想到今日下午她被尹泽锦言语伤害后,那般痛苦的样子,明明是她提出来的结束,只是她却比任何人都要难过,这样执拗的丫头,甚至后悔了自己的行为,而去找尹泽锦解释,却遭到这样的待遇,想至此,萧晟的心里像是被一刀一刀的刺伤着,他颤着手握住她的手,喊了两声,无人作答。
“将军您别担心,武昊公子说小姐没大碍,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会醒来。”兰昆轻声道。
萧晟点点头,坐在床边,握着萧婵的手不放开,尽管他的手还缠着纱布,尽管他的手今日被萧婵的血伤害的血肉模糊,只是他心中的痛苦依旧没有解除,就是因为这毒血让萧婵这么多年以来都备受争议,而这么多年以来,这是第一次萧晟见识到毒血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