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松弋看着萧婵,眼神温柔无比,握紧了自己的双手,忍住了想要抱着下场不放的冲动,忍住了想要牵起萧婵一走了之,谁也找不到他们的的冲动,他知道,那样的萧婵不会快乐,与其是到了那样的地步,让两个人到最后都活的那样的痛苦,倒不如现在他做出放手,自己肚子难过,给萧婵留下自己最好的一面,以后两人相见还能够会心一笑,便也足够了。
“你不觉得自己哪里好,才更难能可贵。你看似带着面具,却其实又没带面具,你明明是被萧府抛弃了多年,却依旧维护萧府,将家族重担挑在肩上,视为信念,是多么明显夺目。你明明被大家传说血中带毒,这是你偏偏利用了这一点,如今这天下还有谁能站出来说自己识毒解毒比你更加厉害,从你身上,能看到很多别人没有的东西。明明被世家大族的条框束缚,可是或坐或立都有一种自发的随性而为。”王松弋笑看着她,“不了解的时候,只是被你的不同吸引,了解之后,才更移不开眼睛。”
萧婵摇摇头,“没你说的这么好,我其实冷情冷性,执拗认死理,不撞南墙不回头。”
王松弋失笑,“若不了解和你不熟悉的人,你的确是冷情冷性的,但与你熟悉相交的人,你却是最心软的。”顿了顿,他摊手,“你看,就比如说你对我,你对我不甚喜欢,但念着我对你的情,不想伤我,你心里明明清楚,我们不可能结得了亲,却还是依照我想要塑造美好的回忆陪了我两日。尤其昨日,我一生铭记。”
萧婵低下头,她什么都没有做,相比较王松弋做的事情,她萧婵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付出,她做的太少了,只能是他们二人都预料到了一直这样顺利的事情可能往往没有那样好的结果,可能他们本来就是没有结果的。
“昨日送你回来,我就想着,我请你逛了我出生就住的院子,寻常生活的地方。即便今日不能与你结亲,有这一日,我喜欢的女子,在我生活的地方陪了我一日,我也无憾了。”王松弋看着她,“你看你,心岂不是软得跟水一样?尽你所能,给了我你能给的。你这样的女子,谁会不喜欢?哪怕我求而不得,往后被人提起来,茶余饭后添了谈资和乐子,我都不觉得后悔。”
萧婵抬起头,轻轻一叹,“李沐清,你很好,你会娶一个比我好十倍的女子,待你如一。”
王松弋看着她,眸光有些潮意,片刻后,他终于上前一步,轻轻将她抱在怀里,似笑似恼地道,“以后怕是再没机会抱你了,再让我抱一下吧!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可是好面子的人,哪怕断了手足,也不能光着身子不穿衣服是不是?以后,尹泽锦若是再敢伤你,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我都定不饶他。我一直在上京城,在朝堂上,在朝中稳稳地待着。萧将军护不了你的时候,还有我。我不当哥哥,也不要你当妹妹。我就当你用得到的盾牌,无论是谁,你都可以拿我去挡。”
萧婵本不是感性的人,那日游莲湖,王松弋的话只是说到了她心里,不气恼他而已。可是今日,终于在他这一番话下,成功地让她泪流满目,哽咽说不出一个字来。就是尹泽锦那样的伤害了她,就是那三箭无情的射向了她,萧婵都没有现在这样的难过,发自内心的难过。
无以为报,不求回报,才最是令人难受。
片刻后,她的眼泪便打湿了王松弋的衣襟。
王松弋慢慢地放开她,掏出帕子,轻轻给她擦了擦泪,须臾,绽开笑意,打趣道,“你看你,还说什么冷情冷性,明明性子最软,我两句好话,你便感动了。你这样子,会让我忍不住这一辈子都用好话哄你得好处,哪怕你嫁了尹泽锦,我若是以后娶个不如意的媳妇儿,便跑去你府里蹭吃蹭喝蹭住,就算他黑脸,未必能打得走我。”
萧婵忍不住破涕而笑,“你这个愿望不知道能不能实现,就像是我能不能嫁给尹泽锦一样,我自己都不敢保证。”
王松弋看着她,“在你这里,我似乎是相信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能够看的出来,你爱着尹泽锦,而且是深深的爱着他,我希望你的爱得到回报,而不是伤害,我了解大皇子的为人,他应该会对你很好,甚至比我更好,你值得的。”
萧婵抿起嘴角,未来的事情她一点都不敢又把我,他和她三日之内的事情都有了这样的变故,他们三个月的事情谁能够保证没有什么事情呢。
王松弋收起帕子,又凝神看了她片刻,之后,不再多言,慢慢地转过身,离开了西苑。
萧婵目送着他的背影,他背影笔直,如他后园子的青竹一般,一步一步离开,走得慢,但是再未回头。她嘴角的笑慢慢地收起,唇瓣轻轻抿紧,在他身影消失之后,许久未动。
兰昆、竹溪在王松弋上前的时候,二人已经退去了一旁,如今见他走了,二人上前扶住萧婵,眼眶发红,“小姐,王公子真好……”
是啊,王松弋真好!
可是她还是心甘情愿的接下了今日的圣旨,就像是刚刚她告诉王松弋的事情,现在就是她也不敢保证这三个月的事情,甚至她已经是放弃了尹泽锦的,今日接过来,萧婵都搞不清楚自己是想要再多一点的可能,再有一次机会自己不想放弃,可是自己是真的想要放弃尹泽锦,放弃所有的男人,放弃所有的婚姻来的。
“皇上怎么突然赐婚了?”兰昆、竹溪低声问,都十分不解。
萧婵收回视线,看着手里的圣旨,豆蔻的指甲攥紧,圣旨上很快被她掐出了印痕。她沉默许久,才笑了笑,“国舅府是皇后的后盾,现在是尹泽瑞身后的人,这王宁羽就要嫁给尹泽瑞了,怎么能让它与萧府沾边?王松弋更不能娶我了。就算是尹泽锦娶了我,就像是萧颖一样,都是他皇上的一句话而已,正妃侧妃谁能做的了主啊,而萧府的两个女儿嫁给这两个皇子,在皇上看来菜算事平等的,萧府以后在这件事情上是毫无发言权的。”
想到陈氏刚刚的反应,看来瑞王府萧颖只会比陈氏的的更加严重,绝对不会轻,她一直心心念念的要做尹泽瑞的夫人,这才做了多长时间就被贬为侧妃,当然了皇上给出的理由,竟然与萧婵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是就算如此,为何还要给您和大皇子赐婚?皇上不是最不喜欢皇子和大臣结亲吗?”二人还是不解,这圣旨来得太突然了,几乎是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此一时,彼一时。”萧婵轻声道,“皇上病情加重,两个皇子的到底谁才是储君,局势未定,朝局不稳,皇上一直没有找到理由彻底消灭了萧府,自然就要找一个平衡,他控制不了萧府了,就要让局势控制萧府,其实他只是一个人的臆测,自己的斗志而已,父亲要是真的想要造反,元照国的将士都是听父亲的一声令下的,但是皇上不这么想,比起杀不了我,又不能任我脱离掌控,还是将我推到尹泽锦比较妥当。”
“可是您和大皇子……”二人担心地看着她。
“我和尹泽锦……”萧婵抓着圣旨的手忽然松了松,然后又攥紧,摇摇头,“扶我回房。”
兰昆、竹溪见此不敢再问,连忙扶着她向房中走去。
进了房间,萧婵将圣旨放在了桌案上,疲惫地躺在软榻上,闭上了眼睛。兰昆、竹溪不敢打扰她,悄悄出了房门。
半个时辰后,武昊推开门,走了进来,见到桌子上的圣旨,他打开看了一眼,“我鲜少有佩服的人,如今倒是不得不佩服他了。”
萧婵睁开眼睛看了武昊一眼,知道他口中说的他是谁,没搭话。
“置之死地而后生,谋定而后动,狠得下心,手段果决。”武昊放下圣旨,叹了口气,“这一辈子,你恐怕都脱离不了他的手心,是好还是坏。”
萧婵复又闭上眼睛,忽然问,“武昊,你前段时间装死离开的那段时间,去了哪里?这么久才回来,你那里好吗?”
武昊一愣。
“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什么人让你那样牵挂的回去了一趟。”萧婵轻声道,“我也有一个地方让我非常的牵挂,沉香谷你知道吗?神医濮沉的地方,你们只知道那是是我的师父濮沉,却不知道里面还有祖师爷也在,他比师傅的医术更高呢。我想回去了,不知道我什么叫时候还能再回去一趟了。”
武昊看着她,笑了笑,“这一生漫长得很,你若是想回去沉香谷,总会有机会去的,若是有机会我陪着你去。”
萧婵点点头。
外面这时又有脚步声传来,不多时,小畈推门而入,他进来后,先看了二人一眼,也走到桌前看展开的圣旨。片刻后,他将圣旨合上,萧婵以为以他的性情,现在恐怕是高兴的蹦哒起来的,没想到他缓缓落座。并未说话。
萧婵依旧闭着眼睛不说话,武昊也不好再掺和什么了,刚刚萧婵所说的事情他还在心里惦念着,是不是到时候能给萧婵说一些事情了,而小畈自然是开心的,只是刚刚在外面听到兰昆和竹溪说道王松弋走的时候说的一番话,他自己也是心下感触颇深,现在进来看见师父闭着眼睛的样子,他知道今日的圣旨,这样的赐婚,师父并没有那么的开心。
一时间,屋中虽然坐了三个人,却甚是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