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武昊便来了,见到小畈,他也愣了一下,依言上前给他把脉。
片刻后,他摇摇头,“操劳太甚,郁结于心,失眠多梦,休息不好,不是好事儿。”
“还说没事儿!”萧婵闻言脸色有些不好,想了想,忽然道,“正巧林叔叔这些日子还没有入朝,整日在家中闲赋,我怎么忘了他。让他来帮着处理那些事儿。你就先歇歇!”
小畈摇头,“师傅,林大人又不了解萧府的事情,怕是……”
“小屁孩你还嫌弃林叔叔了,林叔叔又不是什么又不是不通事务的公子哥,他会的也不少,这些事情,开始他可能手生,但是入手后,就好了。”萧婵打断他,“再说,他不懂的,不是还有你在吗?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能分担些。听我的,再这样下去,我好了,你却病了,得不偿失,我于心何忍?”
“好吧!”小畈笑了一下,“师傅,小畈都听你的。”
萧婵见他答应,暗暗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一早,萧婵便派人将林峰请来西苑,在画堂里,和他谈了关于筹备婚事儿请他帮忙一事。林峰自然痛快地答应了。
萧婵想起宁陈两家被发配回故里,必须要经过南山以南的湿热之地,对他询问,“林叔叔,宁家人和陈家人的人离京了吧?”
“圣旨下达的当日,便遣送离京了。”林峰点头。
“林叔叔这件事情发生我还在昏迷呢,实在不知道,只不过皇上确实是对宁陈两家罚的有些重了,您觉得呢?”萧婵看着他,“我没办法让他们再留在京中。”
“我也这样认为,但是我知道这是对于宁陈两家来说最好的结果。毕竟这么多年来,三皇子和四皇子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儿,现在也就是皇上还看在都是他自己儿子的份上才这样罚了要不然恐怕现在早已经是青塚白骨。”林峰诚挚地看着萧婵,“皇上没有直接想吴家那样满门抄斩了,这件事情就已经是有所忌惮了,如若不然的话,就不是遣返故里里了,恐怕要血流上京城了。”
萧婵想到现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皇子做这样的事情,皇上提拔了三皇子和四皇子,其实当然不会是把重位交给他们,却也是想要看看他们的实力,只是没想到这样失望了,上一次吴家的例子,也警醒着皇上,他满门抄斩了吴家后,百姓们也是议论纷纷,皇上似乎是昏庸了,动不动就把朝廷命官满门抄斩了,就是为了一个未出世的皇嗣,几十个人做了陪葬,这一次是两家人,而且这两家人可远比吴家更加庞大,皇上自然不会在这样滥杀无辜了:
“林叔叔和宁家人陈家人还有些交情,这两家确实不是那样蛮横的人,这一次也是急于让三皇子和四皇子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了。”林峰看着萧婵。
萧婵笑笑,“林叔叔说的是,我也不是是那等不容人的人。”顿了顿,她道,“这样吧!我安排人沿途照应一下,让官差对他们客气些,少受点儿苦。平安到了南山以南的湿热之地后……”
林峰看着她。
萧婵话语打住,想了想,“南山之地是挚王的地盘,南山以南的湿热之地,若是只派人照应,怕是不足以安顿生活,只能保住活命,怕是会受苦。挚王在岭南近二十年,天高皇帝远,早已经扎根深厚。此次能如此乖顺的奉诏进京给皇上贺寿,而且两个儿子都带来了,不怕皇帝除之后快,必有依仗。宁陈两家的诸人若是得南挚王的照应,那自然不会受苦。”
“我的萧婵侄女,你是说求挚王?”林峰犹豫,“挚王会答应吗?”
据他对挚王的印象,此人诡计多端,谋虑至深,要不然也不会在皇上当年登基后,所有兄弟都没有,就还活着他一个了。
“挚王这么多年避上京城,封地为王。虽然看似早已经不掺和了上京城朝事和政事,但背地里,那岂能那么简单。如今时节,给皇上贺寿之后,他还没走,安安稳稳地待在京中,岂能没有所求?或者说,岂能没有依凭?”
林峰沉思,“如今皇上大病,二皇子监朝,未来朝局似乎已经明朗,大皇子若是一直在军营不肯回来,皇权宝座,非二皇子莫属。挚王进京给皇上贺寿,寿辰之后,安然留在京中。你这样一说,岂不是他所依仗的人是二皇子?”
萧婵点点头,“他和尹泽瑞暗中必有某种交涉联系。”
“若是我没有猜错,这些日子你暗中查的事情,你已经欠了二皇子两个人情,若是再为了宁陈两家,去求挚王,挚王也不是好相与之辈。还是算了。只要你能派人在南山以南照应些,不让他们有性命之忧。我觉得就足矣了。”林峰虽然动心,但还是摇摇头。
“林叔叔不必内疚,我帮着他们两家,是因为在我刚刚到上京城,沉香药坊刚刚开开的时候,也接受过他们的帮助,再者说了您和他们又有交情,说是林丞相府,现在您这样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岂能看着自己的亲友受苦而心中不难受?林叔叔,我想也是让我自己的心踏实下来,对别人不相欠的,自然要解了我的心中忧烦,才能安我的心。”萧婵笑看着他,“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过两日,让林钰去请挚王府的大公子喝酒,探探他的口风。只要拿住他进京的目的和留在京城的目的,这一桩事情,对挚王来说是小事儿,他没有不应的。”
“既然如此,那我回去就给林钰安排,萧婵,林叔叔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实在是费了心思。”林峰有些愧疚,“到目前为止,我反而还没为你做什么。”
“以后时日多的是,林叔叔,你要知道上京城这么大,不是哪个人都如你一般,能让我费尽心思的。”萧婵微笑,“此事就这样定了。”
林峰点点头,也真心地笑了,眉心隐隐的担忧和郁色经此一番言语,一扫而空。
两日后,林钰歇过来些精神,便依照萧婵的意思,下了拜帖,相邀挚王长子尹泽天喝酒。
尹泽天到是没拿乔,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林钰自然和他约在百年老字号的霁风酒肆,席间不转弯,直接请求挚王照顾宁陈两家。
尹泽天似乎没料到是这个目的,愣了一下,微笑,“我还当是什么事儿,原来是这件事儿。按理说,林尚书亲自拜托,这等小事儿,我该痛快应你。只是你知道,历来官府发配的要犯,都是要去吃些苦头的。有官衙记录,每日看着督促。就算是在我家的封地,也不好明摆着庇护。否则有心人弹劾,皇上就会雷霆震怒。”
“那依大公子的意思,可有别的办法?”林钰询问。
尹泽天笑着道,“别的办法自然有,那就是朝中能有命令的文书赦免服苦力。交给挚王府酌情安排。挚王府再庇护,就容易了。”
林钰点点头,“我晓得了!”
只这一句话,便不再谈此事,与尹泽天闲聊些别的话,吃起酒来。
一顿饭吃罢,酒水喝了不少,散席之后,二人出了霁风酒肆,辞别之际,林钰再未提起。
还是尹泽天忍不住开口,“林尚书,对于宁陈两家照应,是你本人的意思,还是……”
林钰笑了笑,“是我萧婵姐姐的意思。宁家和陈家在我萧婵姐姐刚刚来上京城的时候,帮助过她,前些日子皇上发落的时候,萧婵姐姐生病不起,这不起来后听说了这件事情就想帮帮他们,便要对宁陈两家照应一二,保其衣食性命。所以,才想要请挚王帮忙,不过既然挚王府也不好插手,那就算了。让她再想办法吧!凭着她的本事,自然能想出一个周全之法的,也不必让挚王府作难。”
这最后一句,他说得别有深意!
尹泽天心神一凛,虽然他入京时间不长,但是对于这个萧婵小姐行的那些事情,私下里的手段,可是耳闻不少。尤其二皇子尹泽瑞竟然为了她不理家中夫人,大皇子和她之间的感情纠葛更是不用说什么了,还有那个国舅府的王松弋,不得不说,能让尹泽瑞如此,萧婵自然有她的特别。
若是此事不应,得罪了她,那么她目前的确是不能拿挚王府如何,他拿出的推挡理由也光面堂皇,可是都是聪明人,这里面的事儿,不用说,都知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挚王府又远在岭南,距离京上城天地高远,暗中伸伸手,也就能保宁陈两家无忧。而她将来要嫁入锦王府,未来暂且不说,惠贵妃的恩宠也暂且不说,只说这二皇子对其的态度……
他想了片刻,不敢再往深里想,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走过,他凑近林钰,低声道,“宁陈两家是二皇子保下的,三皇子和四皇子上次针对的二皇子他也原谅了,想必萧婵小姐再向他请求这一桩事儿,也极其容易。只要二皇子一句话,挚王府自然能保了宁陈两家诸人在南山以南的湿热之地安安稳稳。”
林钰闻言含笑点头,拱手道谢,“多谢大公子指点。”
“指点说不上!所谓,如今皇上老了,将来嘛,一朝天子一朝臣。挚王府,也不太好过。尽量不让御史台揪住把柄弹劾。不能痛快应允此事儿,还望林尚书和萧婵小姐谅解海涵。”尹泽天感叹一声,也拱了拱手。
“好说!”林钰颔首。
二人彼此将话语都隐晦地过了明路,辞别各自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