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泽锦交代完,慢悠悠地踱步向房间内走去。
来到屋门口,他伸手推门,门被什么东西从里面阻隔住,他以寻常的力气推纹丝不动。
他眉梢轻挑,微微用力,门却是还不开,他转身走到窗下,伸手推窗子,窗子从里面关着,同样纹丝不动。他站了片刻,忽然嗤笑一声,伸手拔下头上的玉簪,在窗户缝隙轻轻一勾,里面传来“啪嗒”的一声细微声响,他用簪子碰了一下,窗子瞬间打开。
他伸手将里面厚重的帘幕扒拉开,看向屋内。
萧婵窝在软榻上看经书,屋中朦胧的光晕打在她的身上,泛出昏黄的丽色。知道他打开窗子时头也没抬。
尹泽锦瞅着她,站在窗外含笑问,“门虽然能挡得住我,但是窗子挡不住。这么轻易就让我打开了。你若不想让我进来,还有没有别的招数?”
萧婵没抬头,也不理会他,今日尹泽锦算是恢复成原来的那个人了,萧婵一时还有些不适应,没想到他自己到很是舒适。
“你若是再没别的招数,我可就要进来了啊!”尹泽锦看着她。
萧婵依然不理会。
尹泽锦伸手去扶窗棂,在指尖刚要碰到的时候忽然缩了回来,对屋内攸地一笑,“你还真敢给我下毒!”
萧婵没想到这么无形的毒都被他给看破了,原本就知道尹泽锦武功很高,这些日子在军营里,自然是有增无减的,所以才绞尽脑汁的下了这毒,他竟然都察觉了,看来还是小瞧他了,萧婵抬起头,看着窗外,对他缓缓而笑,轻柔地道,“太子殿下,我这屋子里可是半步是毒,一寸是迷药。你若是不怕今日把命交代这里,只管进来。”
尹泽锦瞅着她,眸光碎了一抹异色的潋滟,片刻后,他扬眉轻狂地道,“本太子还真不怕!”话落,他轻轻提力,身子不碰触窗框四边,只衣袂擦了点儿边角,转眼间,人便站在了屋子正中。在脚落地的同时,他脱了外衣,随手扔在了地上。
萧婵看着他皱眉。
尹泽锦勾唇笑了笑,对她道,“你说,若是今日我们真做些什么的话,在今晚这灯火不息,不是很太平的皇宫,是不是也别有一番滋味?”
萧婵冷眼瞅着他,声音却是温柔,“太子你是元照国少有的钟灵隽秀人物,你若是真做些什么的话。我萧婵这一副破身子,也不是亏了,而是赚了。”
“你当真这样想?”尹泽锦轻笑。
萧婵学着他惯常的模样扬眉,“自然!”
尹泽锦歪着头似是打量她这话的真假,看了半响,从她那张清丽得沉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来。遂作罢。抬步走进她。
尹泽锦三两步便来到了萧婵面前,笑着道,“既然你觉得不亏,我正好也觉得不亏。那我们就做些什么吧!反正如今天色还早,长夜漫漫,我看你的样子也无心睡眠。我也正是。我们算是想到一处了。”话落,伸手将萧婵打横抱了起来。
这样的时候,他早就想了又想,今日在早朝之上见到她,就忍不住想要抱一抱她,现在两人这样独处,似乎不做什么真的对不起他这些日子苦苦的思念。
萧婵丢了经书,乖顺地任他抱着。
尹泽锦低头轻轻吻了她粉嫩的唇瓣一下,蜻蜓点水,便抱着她温柔地向大床走去。
萧婵没想到他遂不及防吻她,身子细微地颤了颤,但是并没说话。
来到床前,尹泽锦将她放在了大床的里侧,从家里带出来的锦绣被褥温暖轻软,她身子软软地躺了上去,锦绣被褥的华丽衬托起她的肤色,异常的艳丽。
尹泽锦眸光闪过一抹魅色,俯首轻笑着问,“用我帮你脱衣服吗?
萧婵闭上眼睛,没说话。
尹泽锦伸手放在她腰间,轻轻一挑,她腰间的丝带瞬间解开,锦绣绸缎从肩膀处滑落。露出里面轻软的锦绸内衣,漂亮的锁骨,纤细白皙的脖颈,以及脖颈上那一处箭伤留下的隐隐的红痕。他看着,眸光细微地一变。
萧婵静静地躺着,心口微微起伏。
过了半响,尹泽锦踢了靴子,上了床,挨近萧婵,伸手扯过被子,搭在两人的身上,被子刚盖上,他的胳膊一软,身子也软软地躺了下来。
萧婵这时睁开了眼睛。
尹泽锦看着她又气又笑,“你这个女人,为了不让我非礼你,你连自己的身上都下药。这段时间不见你可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
萧婵看着他额头浸出些微的汗珠,可见刚刚抵抗药力用了很大的力度,她轻轻哼了一声,“对付你这种恶人,我不下药怎么行?”
尹泽锦眼皮翻了翻,“若是我刚不抱你上床,你难道准备这一夜都窝在软榻上睡?”
“那也比跟你如今躺在一张床上强!”萧婵想着她还是低估了尹泽锦的厚脸皮。或者说低估了尹泽锦这惊人的变脸能力,前些日子他还是那样的冷漠,让萧婵派人将他拦住,今日他就是翻窗也要进来,她将门用黏合的药水粘住了,他若是想进来,只能破门而进,他于是选择了窗子,她将窗子下了迷幻散,可是他偏偏察觉了衣袂不沾,她犹豫再三,还是狠心给自己身上下了软筋散。只要他靠近,他也要中招。软筋散是即时发作的药,可是他偏偏将她抱到了床上,还竟然自己也上了床躺下,盖了被子才受不住彻底发作,也是本事了。
尹泽锦轻笑,“你不喜欢跟我躺在一张床上,是因为不习惯。我们今日先试一次,以后你习惯就好了。”
萧婵无言,重新闭上眼睛,不想再搭理他,现在知道了他们二人都不会做什么,萧婵算是放心了,就算前段时间她也甚是想念尹泽锦,但是现在萧婵已经下定了决心,得到了想得到的,要是再贪图了更多的东西,恐怕会再失去什么,想到这里,萧婵渐渐放心。
尹泽锦“唔”了一声,“其实我这些年也一直一个人睡,身边乍然躺一个人,我也不习惯。”
萧婵当没听见。
“但是总会习惯的。”尹泽锦又道。
萧婵尽量地忽视身边的他,准备睡去,有了软筋散做保障,他今日休想做什么。
尹泽锦见她不搭话,猜出她是不想理他,便也住了嘴。但是他并没闭眼睛,而是眼睛看着棚顶。没刻意地收拢气息,静静地躺着。
过了片刻,萧婵越是刻意忽视,却越觉得身边的他少年清洌隐约带着丝梅香的气息无处不在。甚至将她笼罩,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尹泽锦感觉到身边的女子情绪细微的变化,她身上散发出幽幽的清香,这种清香不同于这宫里遍地的牡丹,也不同于她院子里的药香,而似乎是雪山之巅那最纯净的雪莲,香中有一种清洌。他心神一荡,顿时有些心猿意马。
萧婵想躲开尹泽锦气息对她的干扰,但是偏偏浑身酸软无力,连抬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顿时有些后悔对自己下了这么重的药。他不能动,她同样也不能动。
本来觉得,对付尹泽锦就该如此,但是偏偏,他的气息太过强烈,躺在身边也是影响了她。
尹泽锦忍不住想抱萧婵,这种感觉随着她幽幽散发的香气愈加浓烈,但是偏偏因为中了软筋散浑身酸软,又早先硬撑着功力抵抗软筋散,是以,如今是丝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试了试,用尽全力,额头有汗珠滚落,却只动了一下手指,半响后,他颓然地放弃。
这么长时间每时每刻都在想这一刻的到来,没想到他们二人却是这样的状况,尹泽锦感觉到萧婵的不安稳,想到前几次去萧府,吻萧婵的时候,那时她都不曾躲开,想来她也是想念他的,只是受伤心里不开心,嘴上不饶他而已。
以前萧婵就是这样的,而且现在萧婵就算是一直打他,尹泽锦也绝对不会躲开,这是他欠了萧婵的,就该让她把气撒在他的身上。
萧婵终于受不了地睁开了眼睛,偏头再看尹泽锦。当看到他软袍被汗水浸透,干扰她的强烈的气息霎时没了,有些奇怪地问他,“你怎么了?”
尹泽锦看着她,有一种颓靡的清俊。
“你身体难道对软筋散自动抵抗?”萧婵皱起眉头,她这毒血,今日都没有让软筋散的毒性消除,尹泽锦难道真的可以吗?
尹泽锦不说话,眸光静静地瞅着她。
“若不是你身体自动对软筋散抵抗的话,就是你自己在运功抵抗。”萧婵看着他,“你知道不知道这个软筋散和别的寻常的软筋散不同?过度抵抗会伤身,而且,会折损功力。”
尹泽锦目光终于褪去旖旎,染上了无奈,叹了口气道,“我发现跟你睡在一张床上,的确是个错误。”
萧婵有些来气,骂他,“本来就是错误!你自找麻烦!”
尹泽锦苦笑,“那怎么办?如今我们两个人都不能动弹,我想离你远点儿,也离不了了。”
萧婵虽然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认识到这是个错误了,但觉得只要他认识到了,还算是有救。她想了一下,“要不然喊人进来,将你搬出去?”
毕竟他在萧婵旁边,萧婵自己也睡不好觉,还不如两个人各自回去睡觉,这皇宫之内,萧婵相信她住的地方,尹泽锦一定有安排保护,这一点她一点都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