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大婚的日子,兰昆和竹溪准备好了一切,才走进去叫了萧婵起床,想到今日是大婚的日子,萧婵昨晚其实是很晚才睡下了的,但是现在一点也不觉得累。
竹溪侍候萧婵洗漱完后,兰昆笑了起来,对外面招招手。
喜媒和十全婆婆进来,顿时一阵百子千孙,吉祥如意,百年好合,鸾凤和鸣的喜庆话照着萧婵砸来。两个喜媒,十个十全婆婆,一个嘴比一个嘴说话利索。一大堆好话说了足足两柱香,连个重复的字样都不带的。
萧婵看得有些呆,听得咋舌,她活了两世都没有过大婚,也并没有见过别人大婚,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步骤,原本以为自己就是安安静静的让他们侍候着打扮一番而已,现在听着他们说话,萧婵有些目瞪口呆。
喜媒和十全婆婆说完喜话,便吩咐捧着托盘和锦盒的人依次报数。珍珠翡翠,白玉玛瑙,珊瑚绫罗,宝石珠花,金丝凤带,成双成对的挨个报了名字,那些名字也都是被贴了个大喜的标签。难得全部都是十全十美,百好千和的物事儿。
萧婵暗暗想着,尹泽锦啊尹泽锦,你都从哪里搜罗了来这么多的宝贝,这是在她还没上轿,就要晃花了她的眼吗?眩晕了她的耳朵吗?
虽然萧婵已经做好了准备,嫁到皇宫里,这个婚礼有多么的奢侈,但是如今再看一看,真真的是超出了她的想象,说来这一世萧婵从未发愁过她没有银两花,但是如今这么多价值连城的东西,连萧婵都觉得太过的奢华。
一番报喜完毕,主事的十全婆婆便一摆手,外面搬来了两个大木桶。两个木桶里都盛满了热水,一个里面装的是莲子枣花生栗子等物事儿,有的小个儿如花生飘在水面上,有的大个儿如栗子核桃,沉到了水里;另一个里面装了花,各种各样的花,怕是有百种。她暗暗想着大冬天的,他这是从那里摘来的。
十全婆婆恭敬地请萧婵沐浴。
萧婵先从装满了早生贵子的水里泡了一阵出来,又进了百年好合的花卉里。
原本早生贵子都是可以免除了的,她已经够早的了,但是喜婆们说了,多多益善,所以多洗几次无妨碍的。
沐浴完毕,便是兰昆亲自给萧婵绾发。
三千青丝在她手中,她一边梳一边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萧婵晕乎乎地想着前面两点都可以接受,这儿孙满地嘛,皇宫太大了,就是尹泽锦给她建的月婵宫也足够大的,要思量一下了。
绾好发,便是给她脸上上妆,大婚女子,这一日都要在脸上涂脂抹粉。
萧婵破天荒地很规矩,一声也没吭,温顺地让人给她脸上抹那些她从来不抹的东西,尤其是现在她怀着孩子。
半个时辰后,她看着镜中惨不忍睹的自己,想着尹泽锦还能认出她来吗?别以为这个女人是老妖婆,被人冒名顶替了。
妆容完毕之后,是着装。
大红的嫁衣谱一从锦盒里拿出,一下子就晃了所有人的眼。天色将明未明,房间是有些昏暗的,但大红的嫁衣伸开,房间一下子明亮得如落入了一片艳红霞光里。
美得炫目,美得离神,美得天下嫁衣只此一份,独一无双。
一片赞叹声中,萧婵穿上大红嫁衣,披上凤冠霞帔。整个人儿换了一个人。即便那脸有些惨不忍睹,即便腰间凸出,但一样是倾国倾城。
这一份艳华,惊艳了满屋的人。
静寂中,外面传来小畈熟悉的声音,“准备好了没?陛下的花轿临门了。”
萧婵看了一眼天色,这太阳还没出来,尹泽锦就来接她了也太早了吧。
兰昆闻言向窗外看了一眼,立即笑道:“好啦,好啦,皇上这动作可真快。”话落,她对萧婵道:“萧将军安顿过了,先去祖嗣上香,再去小姐您娘亲处拜别。让陛下等上片刻。看看府里的这些小家伙们有没有胆子拦陛下的门不让他接新娘子。”
萧婵想着尹泽锦来接亲,别说是拦了,恐怕萧府的人大放鞭炮给他打开门欢天喜地地迎进来,有些人天生来就是让人喜欢的。她点点头,“好。”
尹泽锦说了,他今日没有任何架子,就像是普通人家一般把萧婵从家里迎娶回去,皇宫里的大典,他也会尽量让她休息的,毕竟萧婵已经怀孕了,其他的大臣自然也是可以理解的。
萧婵刚刚出门,李嬷嬷就走上前来说道,“萧将军从昨夜三更就没有休息,小姐您到了萧将军那里,给他多叩几个头,虽然从萧府嫁到皇宫不远,萧将军也是美每日都会进宫,但总归是嫁出去的女儿了。以后您成了皇后,萧将军见了您,就要给您请安了。”
萧婵点点头,心里凭地升起一丝浓浓的伤感,“我知道,父亲最是疼我的。”
兰昆和竹溪都不说话,一左一右扶了她走出房门。
房门外,这西苑不知何时妆点得遍布红绸锦色,大红的锦绸,从屋门口,铺开到了院外,房檐廊角梅枝桂树上都高挂了红绸裁剪的花。入眼处,一片红艳艳的华丽。晨起有些雾色,太阳还没升起,整个世界一片艳红。
萧婵看着满目的鲜红,神色又晃了一下,顿时有些晕乎乎的感觉。
小畈今日等在那里,一身锦衣华服,见萧婵一身大红嫁衣出来愣了愣,一时没说话。
一行人出了西苑,簇拥着萧婵向萧府祖嗣祠堂而去。
来到祠堂,兰昆和竹溪陪着萧婵走了进去,每个牌位上了三炷香,出来后,众人再次簇拥着她便赶往萧晟的住处。
来到萧晟的住处,萧晟一身新袍子,正襟危坐。见到萧婵进来,萧晟嘴角一直挂着笑容看着今日光彩夺目的脸。
萧婵走进屋,十全婆婆给地上早放了垫子在地上,她看了一眼,将垫子拿开,径直跪在了地板上,规规整整地给萧晟叩起头来。
虽然上一世她和父亲说的话,都能用手指头数过来;虽然上一世她总是见不到父亲对他笑;虽然她曾经发誓,姓萧的人,他都不会给看病时,但是自从和父亲的误会解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父亲总是那个无条件相信她的人。
头一个一个的磕下,从小到大,每一次相处的画面如过电影一般地涌入脑海放映。不知何时,她的泪水滴下来,落在地面上,一滴一滴。
屋中陈氏兰昆竹溪喜媒十全婆婆等人谁也没说话,静得只听见她叩头声。
“好了好了,快扶着起来,不要磕头了,皇上都在外面等急了,婵儿,你的夫君是皇上是天子,记着点儿以夫为纲,别总让他不省心,惹他生气。”萧晟拍了拍萧婵的手说道。
萧婵点点头,站直身子,不再多说,由十全婆婆过来给她盖上盖头,扶着她走出门。
来到门口,武昊弯下身,轻声道:“萧婵,上来吧,出了这房门,你的脚就不能粘土了,我背着你。”
大婚出嫁,有哥哥或者弟弟背的。但是萧婵并无哥哥也无弟弟,自然是有武昊堪当重任了。
“我今天的哥哥你有力气吗?”萧婵从红盖头的细微缝隙里看着武昊的背。
“自然有力气的,哥哥除了力气也再没有别的东西了。”武昊顿时笑了。
萧婵点点头,笑着趴在了他的背上。
萧婵刚刚自然是开玩笑的,武昊背着她且走得稳稳的。她想着今日就大婚了啊,她一直以为要等许久他们才能走到一起,江山初定,日月卓辉之际,她才能等到他的大红花轿进门,上一世她没有得到,这一世本不在奢望,但是他就这样向她走来,再也不离开,原来有些时候,幸福看着遥远,其实只要伸手,就能摘到。
这一日,来得如此的快,但又如此的水到渠成。
因为萧婵还怀着孕,武昊今日也不敢抱着萧婵,恐怕尹泽锦大怒了,所以背着走的小心翼翼,从东院到门口走的很慢。
良久萧婵终于听见了喧闹的声音,她卷起了一点盖头,抬头看去,一眼就可以看到萧府大门口的大门大敞四开,门口聚了黑压压一群人,将萧府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大门口停了一顶十六人抬的大娇。其中一人站在大门口的正中,一身大红喜服,往昔搁在他身上的词,已经不足以描述他此时的风华绝代,艳华天下。
有那么一个人,他做新郎,比新娘子还倾城。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艳色和瑰丽。
萧婵痴了痴,簇拥着她出来的一众萧府的女眷也痴了痴。
白衣的他是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墨衣的他,稳重大气,让人心神皆往,那么红衣的他就是风华绝代艳天下,玉色倾城倾山河。
兰昆压低嗓子赞了一声,“这皇上真真是个祸害人啊,他今日若是这般骑在马上迎娶小姐,明日之后,这上京城里见过他的闺中女儿都不要出嫁了。”
萧婵是勾了勾嘴角,这个男人从她出现,就百无聊赖的经常出现在她的面前,想来两人只要在一起都是一直在看着的,可是不知为何越来越好看,越看越想要看。她眸光转了一转道:“为了不让他这般祸害人,我就将他收在花轿中陪我一起坐轿吧!”
“这也行?”兰昆惊讶着了一下,“小姐,这古往今来哪里有新郎也坐轿的?”
“怎么不行我们哪里用讲那么多规矩,古往今来哪里有皇上亲自来接新娘的,他坐在轿子里自然是无可厚非的。”萧婵道。
兰昆噤了声,看着竹溪,两个人在认真的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