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安看着前面的几个大男人,心中做了最坏的打算。她暗自记下大营中每一处暗哨的位置,巡逻的士兵走的方向、人数……一旦严止抓住的真是她的至亲,她一定要把人救出去。
“请。”乐容掀开大帐墨色的帐帘,让慕长情几人进去。可当云长安要进去的时候,却被乐容拦下了。
“女子不得入帐,就在此等候。”乐容上下打量她一眼,拧拧眉,把她一人丢在了外面。
云长安放下小白狮,脚尖往它的屁股上轻轻踢了一下,赶它进去,想趁小狮子拱进帘子的时候往里面偷看一眼。
小白狮果然如她所愿,直接窜进了帐帘,可惜她什么也没能看清。里面黑幽幽的,一股血腥之气直往外钻。应该是用刑了。
她不由得有些着急了,到底抓到了谁?
此时有急急的马蹄声匆匆靠近,她扭头看,慕轲寒独自追来了。
抓到云家人这种大事,慕轲寒怎么会让别人抢占功劳?
“你也在这里?”慕轲寒跳下马,瞪了她一眼,呵斥道:“老七是不是疯了,居然把你带了进来。”
大营重地,不允许女子进入,就算是闲王妃也不可以。慕长情强行带她进营,严止若要较真,二人今天也要受罚的。
“严将军,你抓到了谁?”慕轲寒掀开帐帘,顺手把披风丢给云长安,大步冲了进去。
云长安立刻往里面走了两步,伸手托住了慕轲寒的披风,借机往前扫了一眼。
大帐右侧吊着一个男子,身上只有一条被鞭子抽烂的亵裤,长发沾满了泥土和血,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脸。但他的胳膊上确实有云家人的标记,一只穿云箭!
云家人的穿云箭是有等级分别的,云家嫡子是三叉箭头,幕僚是箭穿红色云,家奴是箭穿玄色云。有这样的纹身,就是云家最信任的心腹。
此人的纹身是玄色云,应该是家中护卫长。云家四子都有自己的护卫长,不知道这是哪位哥哥身边的人。
“你是何人?”威严的质问声从前面传来。
是严止!
云长安立刻福身请安,往后退了几步。
“那是闲王的十二夫人。”弦筝盯着她,似笑非笑地说道:“想必十二夫人挺关心大帐里的人,那就进来看看好了。”
“不敢。”云长安抬头看向弦筝,小声说道:“奴婢是替三王爷拿披风。”
“进来看看。”慕长情朝她勾手,“一个云家逆贼,可值三百两银子。”
“是。”云长安勾着脑袋过来,紧贴着他站着,大胆地抬头看向被吊着的男子。这人脸已经打烂了,完全认不出是谁。当视线滑到他腰下时,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俯到慕长情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慕长情飞快扭头看了她一眼,手掌落在她的头顶,似褒奖一般,轻轻拍了两下。
众人都盯着他的动作,神情各异。
“王爷,十二夫人认识此人?”严止打量她一眼,指着吊着的男子问道。
“不认识。”云长安摇头。
“那你刚刚说什么?”严止拧眉,不悦地问道:“闲王知道大营的规矩,带你进营已经是违反严家军的军规了,赶紧出去吧。”
“严将军,我虽然不认得他,可是我从小在勾栏院长大,见过很多种人。这个人,他是天晋国炎罗族人。”
“你怎么知道他是炎罗族人?”众人纷纷露出吃惊的表情,围住了那个男子。
“炎罗族人信奉火神,他们族的男人出生之后,就会习武,成年时会在肚脐下方三寸处纹上火焰……”
那个位置……不是快到了男人的腿根处了?
严止朝容乐递了个眼色,容乐大步过去,直接抓下了男子的亵裤。云长安赶紧闭眼睛。
“你刚刚并未看到他肚脐下的纹身,如何知道他有纹身?”弦筝扭过头,死死盯着云长安。
云长安以袖遮面,娇声说道:“炎罗族的男人很好认的,汗毛比别处的人要茂盛……还有身材要雄壮……”
“十二夫人还真是见多识广啊!”慕轲寒讥笑道。
云长安继续以袖遮脸,脑袋越埋越低。
她虽知道炎罗族崇拜火神,可哪里知道怎么分辩炎罗族人?只不过她刚刚认出,这是她盗夜明珠那晚和弦筝的手下一起喝酒的人中间的一个!并且云家人的纹身是用特殊的颜料纹上,世人仿不出,也不知道其中蹊跷,反而是男子松松垮垮的裤腰上露出的一角红色引起了她的注意。
天晋国有九族,炎罗族最为彪悍,并且认钱不认人,多出杀手,冷血残忍至极。你只要肯出钱,他们谁都会去替你杀掉。
“那怎么会纹着云家人的穿云箭?看来云家逆反之罪并不冤枉,他们居然把炎罗族人都收于麾下了。”严止看着奄奄一息的男子,轻轻摇头,“知人知面不知心,云军师原来也有一颗虎狼之心。”
云家人才没虎狼之心,但有些人有!云长安看了一眼弦筝,暗自冷笑。他放出的诱饵废掉了,白死了一个人。
“先将此人用铁链锁上,明日随船一起送进京。严将军捉拿云家逆贼有功,本王会上表父皇,给严关将军请功。”慕长情走到一边坐下,歪着脑袋,盯着那个炎罗人慢悠悠地说道:“河阳城最近不太平,弦筝你要加强城中戒备才是。放火之人捉了这么久还没捉到,本王的三哥现在还满脸鸡毛见不得人。那些原本可以按时返回的客商也躺在那里动弹不得,朝廷还要多出银两给这些闲人……你这几日到底有何收获?”
弦筝冷着脸,转身看向严止,低声问道:“将军在何处捉到此人的?”
“哦,是他自己掉进了河东那边一个坑里,巡逻的人发现了他,救出来一问,这人鬼鬼崇崇,露出了马脚。”
坑?陷阱?步泠卿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