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啦一声,云长安的衣服被他扯开了。寒气和火光一起扑到她的胸前,猛地打了两个激灵之后,身子明显暖了一些。
被冻死的恐惧战胜了羞怯感,她匆匆扒开慕长情,蹲在火前取暖。拖她送死、撕衣服这些,等她回到上面再找他算帐。
慕长情盘腿坐下来,把手放到火上烤。
“你也要烤火?你们练功的人,不是可以用内功驱散寒气吗?”云长安盘腿坐下,学武功秘笈上画的姿势手掌上下翻动。
“你在炒菜?”慕长情搓了搓手,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说道:“内功驱寒,简直荒谬。所谓内功只是让气息更稳,增强定力而已。你也算聪明的人,怎么还信那个?”
书也会骗人吗?云长安拧眉,又问道:“那轻功还飞来飞去,你不也会飞?”
“那也只是弹跳力,会借力发力而已。”慕长情嘴角弯了弯,她勾手指,“夜明珠还来。”
云长安立刻把夜明珠塞进了裤腰带。这时候不能给他,万一走散了,她还有东西照亮。不然黑漆漆的,她会被活活吓死。
慕长情笑容微沉,继续勾手指。
四目相对片刻,她微咧嘴角,心不甘情不愿地把珠子还他。
也对,抠门乌鸦一碗饭都不舍得,又怎舍得给她明珠?
衣服渐烧渐小,她搭在一边的罗裙滋滋地冒着热汽,二人的呼吸声和火花轻炸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慕长情没烤多久,又举着夜明珠去四周察探情况去了。云长安背对着火,烤自己快冻成冰块的背,视线跟着他转。
“昨夜你是何时看到鬼嘴的?”慕长情一无所获地回到火前,沉声问道。
云长安拧拧眉,小声说道:“过了戌时三刻。”
“据你看,那屋子有何特殊之处?”慕长情又问。
云长安想了想,轻声说:“似是没什么特别之处,除了这里。里面一切东西都是白色的,但现在想想,屋子这个角落似乎有些泛红。”
“泛红又如何?”慕长情追问。
问题真多!云长安打了个喷嚏,抓起裙角擦鼻子,含糊不清地说道:“可能是涂了某种药物,腐蚀墙壁和地面。我幼时听爷爷说过,有一种叫冬巴虫的东西,它们生活在很深的土中间,鼻涕和粘液能腐蚀石头、铁块……”
慕长情眉头紧锁,沉声问道:“世间还有这种东西?你一个女孩子,怎么知道这么多?”
“说得好像只有男人才识字。云家有一栋楼,所放之书你可能听都没听过。比皇宫大院的藏书还要珍贵!可惜……”她眼神黯了黯淡,抿紧唇角,看慕长情的眼神有些变得有些不善。
全怪这些慕家人,害得云家灰飞烟灭。
慕长情和她对视了片刻,突然唇角轻扬,沉声问:“怎么,想找我报仇?”
“呵,看你命大不大。”云长安撇嘴角。
“可惜了,你能出去再说。”慕长情乌瞳微眯,把头扭开了,沉声道:“若鬼嘴真是你说的那种虫子所致,这里应该会有吧?”
云长安只隐隐记得有这种东西,但具体是怎么利用,她一时半会根本想不起来。
“等到昨日那时候,再看情况吧。”她郁闷地说道:“若鬼嘴不开,你我就在这里等死好了。”
慕长情看了她一会儿,转开了头。
衣裳只能燃半个时辰,火光越来越小,突然一阵风吹来,火灭了。整个山洞又陷进漆黑阴冷之中。慕长情把夜明珠放到掌心,警惕地往四周打量。
云长安心中害怕,情不自禁地往他身后缩。突然他猛地退了一步,吓得她猛地打了个哆嗦,死死抱住了他的腰。
慕长情扭头看了看她,沉声说道:“怎么今日总要抱着本王?”
“我在给王爷当盾牌,若有暗算,我给王爷挡。”云长安硬着头皮拍马屁。
“你不把本王推到箭前就好。”慕长情不客气地说道。
“王爷说笑……小女哪敢?”云长安姿态放得更低了。
哗啦啦……
水声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小潭里翻滚起白色浪花,一朵一朵,形状像祥云一般。
云长安楞了一下,匆匆披上衣服,拔腿就往水中走去。
潭下一定还有乾坤!既然已经掉进来了,不如继续闯下去。慕长情比她走得更快,水已及他腰处了。
“王爷,我不会游水。”云长安赶紧快走两步,又一次抱住了他,紧张地说道:“你可别中途丢下我。”
“看你的命。”慕长情淡淡地说了一句,往水里沉去。
云长安刚刚把自己烤干,又冻成了一块冰,全程死死扣着他的腰,不敢有半分松懈。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长情终于带着她浮出水面。水声潺潺中,云长安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这是一眼泉,泉口以青石砌成,密林那端隐隐传来说话声,不是盛元口音。透过树木间隙看出去,是一个士兵驻扎的帐篷。再往前,好像就是河阳城外的长河,河那边城墙高立,旌旗摇摇。
她现在在河阳城对岸!从这个角度看,是对岸最偏僻的位置。
难怪那些人可以随时进入河阳城,原来已经开辟了一条秘密通道。
慕长情把云长安的小脑袋摁下去,小声说道:“有人过来了。”
二人又沉回泉水深处。
一只水桶扑通一声丢下来,激起浪花飞溅。云长安捏着鼻子往上看,站在泉边的男子开始脱衣服了,看来是要洗澡。
她赶紧闭上眼睛,鼓着腮帮子拼命憋气。
他得洗多久啊?今日非憋死不可。
就在此时,慕长情捏住她的小脸,把嘴堵了上来。滚烫的气体和他唇中独特的药香,一起透过他的双唇渡进她的嘴里。
她瞪了瞪眼睛,脚不自觉地蹬了两下,被他用力摁了回去……
水花声引起了士兵的注意,那人弯下腰,瞪大眼睛好奇地往水里张望。就在此时,慕长情突然出手,抓住了士兵伸手在水里搅动的胳膊,把他拽进水中。
云长安趁机浮出水面,大口呼了几口气。
慕长情把士兵推开,敏捷地跃出泉眼,把云长安拖了出来。
“又是炎罗人。”她看清男子的容貌和身上的纹身,小声说道:“炎罗人为钱不择手段,若是闲王妃进城后出事,你交不了差。闲王,你这座河阳城麻烦大了。”
慕长情看了她一眼,拔腿就走。
云长安掩着嘴,把快冲出双唇的喷嚏声憋回去,一溜快跑跟上了他。这里应当只是炎罗人暂时休整的地方,只有一个帐篷,从临时挖出的小灶看,人不多,顶多四人。除去刚刚被淹死的那个,另三个人此时应该在河阳城中。
“回去了。”慕长情神色平静地往前走。
这家伙是不是被潭水冻僵了脸,所以没有别的表情了?云长安冷得要命,抱着双臂跟着他往前一溜快跑。
严止布在河这边的大营在十里路外,这一路快跑,云长安差点没掉气。当主子的小跟班,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其是这种倒霉的主子,当守墓人还当得麻烦重重。
慕长情没走正门,带着云长安从东南侧混了进去。她发现,慕长情对机关也颇有些研究,每一步都恰恰好绕过了机关。或者是因为他是王爷,所以知道这里的机关布置?
乐容今日在此值守,正躺在他的榻上睡得呼呼地香。
“乐容起来。”慕长情抓起桌上的书丢向他。
“什么人?”乐容被书打醒了,一个鲤鱼打挺,挥手就打。待看清站在眼前的人时,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王爷?你面具呢?今日没有船过来呀!”
“拿两身衣服过来,不要透露本王来此的消息。”慕长情拧拧眉,沉声说道。
乐容抱抱拳,一溜疾步跑了出去。不多会儿,捧了两身衣服到了慕长情面前,小声说道:“拿了一身小伙夫的衣服给十二夫人,先将就着吧。”
慕长情抓过衣服,抛给云长安。她到现在还觉得骨头冻得痛,手指头捏着衣裳,抖了两下都没能抖开。
“打热水来。”慕长情看了看她,一把扯住了她冰冷僵硬的手指。
“哦,是。”乐容又跑了出去,折返时一个人回来的。一手扛着大桶,一手拎着一桶热水。
云长安当然想好好泡了,但慕长情现在也不能出去,那会被人看到。
“出去。”慕长情突然看向了乐容,他正直楞楞地看云长安呢,她衣服贴在身上,身线别提多玲珑柔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