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太好了！
云长安一时间脑子也有些发胀，她真没想到进来之后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居然是让她们脱光光！
先别说廉耻之心，单是这天气，也容不得人光溜溜地站着呀！她裹了两身袄子，还是觉得冻得骨头疼呢。
“嗯？”公公阴鸷的眼神从二人脸上慢慢扫过，停到了慕正曦的脸上。
从面相和气质上看，慕正曦要胜过杏掌柜。杏掌柜俗艳，慕正曦腰杆笔挺，贵气藏不住。
“脱呀，曦儿快脱。”云长安朝公公咧咧嘴，绕到慕正曦身前，伸手就解他的腰带。
慕正曦堂堂男儿，又是名扬天下的宸王。莫说现在是装女子，就算是平常，也不会允许他折损骄傲，解开衣袍。就算是作戏也不成。
他摁着云长安的手，眉头锁紧。
“怎么着，矜持？头一回？”公公从袖中拿出锦帕，掩了掩鼻子，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过来了。
这人下盘好稳！不愧是掌管天晋机密的第一人，武功绝对不容小觑。
云长安嘶啦一声，扯开了慕正曦锦衣盘扣。
练武的男人都有胸肌，结实得很，再用布团藏在亵衣之下，鼓鼓囊囊，猛地看上去，比真女子还要丰满得多。
公公的视线从他的脸慢慢往下，在他精心掩饰过的脖子上停了一眼，看向他的胸前，神色复杂莫辩。
“骨架子大了点。继续。”
“是，大人。”云长安扒衣的速度更利落了，一脸地幸灾乐祸。
“长……”慕正曦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继续。
“长什么长？”云长安扳下他的手指，夸张地娇笑，眼睛却使劲地瞪他，“好好伺候这位爷，有你的赏钱。不然剥了你的皮。”
“你是老鸨？”公公坐到石凳上，锦帕又捂到了鼻子上。
云长安堆着笑脸点头，“奴家叫杏娘，这是我们那儿新来的，奴家怕她伺候不好爷，所以过来教教她。若是有什么伺候不周的地方……”
“滚出去。”公公拧拧眉，极厌恶地说道。
云长安若走了，慕正曦一定和他打起来，到时候别说想打探消息，她这一路往前的美梦也得跟着破灭。
云长安捏了捏他的衣袖，小声说道：“不用我教你了吧，好好地伺侯贵人。”
“不是你，是她。长得跟母牛似的，实在扫兴，滚出去。”公公掀掀眼皮子，一脸嫌弃地看着慕正曦。
慕正曦额角青筋跳了跳，眼中凉光微闪。
“唷，呵呵……母牛好呀……”云长安想打个圆场，不让慕正曦发作。
“怎么着，你还敢瞪咱家？”公公眼中杀机顿现，猛地站了起来。
“公公，我脱。”云长安推了慕正曦一把，快步走向公公，手指尖捏着盘扣飞快地解开。
慕正曦还要说话，公公突然出手了，身形急闪而来，一巴掌甩向慕正曦的脸。
这一巴掌过去，若换成寻常女子，直接能把脸打烂，牙都得掉光。
慕正曦身形转开，蛟龙一般迅猛灵活，打开了公公的手，手肘后撞，正中公公的脖子。公公如同破布一般飞出去，摔到石桌上，砰地一声巨响。不动了。
慕正曦下手真狠！这公公也是命该如此，没能察觉慕正曦是男子。
云长安跑过去，手指尖在他的脸上戳了戳，恼火地说道：“死了？宸王真是威风凛凛。若不是和你一起过来，我会觉得你是来杀人灭口的。咱啥也不说了，打道回府，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别再找我了。”
慕正曦拧拧眉，盯着她不出声。
“怎么，你是想等着炎罗人找过来，你好一路杀出去？你放心，我会给你留下名号，写明是宸王到此一游，助你名振天晋。”云长安嘲讽道。
“居安堂的怀璧公公，他出现的地方，若非有谋逆的要犯要抓，就是有极重要的人物要见面。”慕正曦走过来了，扣着碧公公的手腕，听了听脉搏，低声说道：“他还没死。”
“公公，可有事要吩咐？”外面传来了小心翼翼的询问声。
“没有，退下。”云长安立刻说道。
外面静了静，脚步声退开了。
云长安一点也不想和慕正曦一起呆在院子，她看不朝慕正曦看，大步跑进了房间里。这么大人物来此，一定有腰牌、有宝物随身。看看她能找到什么好东西！
翻了半天，云长安果然大有收获。腰牌，文书，密信……全在他的包袱里放着。
“公公，东西都拿来了。”门外又传来了动静。
慕正曦扛着怀璧公公纵身跃进房间，砰地一声关上大门。
云长安扫了他一眼，把找到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衣服里，直接往后窗处跑去。
“你自己顶着吧，我不管了。江湖浩瀚，别再见。”
“长安，先等等……”慕正曦抢先一步关上窗子，拦住了她。
“慕正曦、慕正曦、慕正曦，这屋子里的人是慕正曦。你不知道隔墙有耳啊？你总是喊我名字干什么？”云长安火冒三丈，扭过头冲着他就骂：“你倒好，拍拍屁股回去当你的王爷，偏要把我的名字在这里喊上百八十遍，好让我一个人去挨刀子吗？”
慕正曦被她呛得哑口无言。
“公公，东西都拿来了。”外面的人声音拔高了几度。
云长安咬咬牙，走到门边，大声说道：“公公让你们等一等。”
外面静了。
云长安大步走到桌前，用力扯开怀璧公公的衣服，匆匆说道：“果然慕家男人靠不住，我靠自己。”
慕正曦站在旁边，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削下怀璧公公的白发，用绳子挽紧，绑到自己的发髻上。换上怀璧公公的衣服，多亏这公公瘦，套在她的袄子外面，勉强撑了起来。脸么，是来不及了，戴上面纱遮一遮。
“这也行？”他眉角抽抽，小声说道：“简直儿戏，被人拆穿怎么办。”
“呵呵，我倒是不想儿戏，你来戏给我看哪。你扮公公成不成？连装女人也不会。”云长安瞪了他一眼，双脚连鞋一起蹬进了怀璧公公的大靴子里，靴筒用布绑紧，把披风披上，帽子扣上，大摇大摆地到了院子里。
“拿进来。”她尖声说道。
门推开了，几名小公公各捧着一只小盒子，深弯着腰走了进来，到了院中，跪下去，膝行至怀璧公公的面前。
“出去。”云长安用帕子掩唇，威严十足地说道。
“公公您怎么了？”有小公公看到拖在地上的披风一角，疑惑地问道。
“放肆。”云长安抬脚就踹，“出去。”
几人立刻起身，快步退出小院。
云长安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倒吸一口凉气。
“我就说呢，一个宫里来的贵人，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偏要找年纪大的青楼女子。果然没安好心。春娘算是命大，居然活着回去了。”
盒子里是蛊虫！
怀璧公公是想用女人炼蛊。年纪太轻的，只怕熬不住，所以让忍耐力稍好的女子来承受蛊虫的嘶咬。
明君治下，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人呢？难道天下真的没有好皇帝，天晋也不是君明臣贤的好地方？
云长安有些失望，她合上盖子，拽下披风，轻声说道：“既有权势在手，富贵在握，何不好好使用，非要干伤天害理、欺压百姓的事。青楼女子本已命苦赛黄莲，还要下这样的毒手。”
“握有权势之后，就会害怕失去，就想要更大的权势。是人，皆如此。”慕正曦看着她，低声说道。
所以，他是害怕失去宸王这样尊贵的身份，可以随时随地把身边的人贡献出去吧？
“这人醒之后，一定会大肆搜捕。那些姑娘倒大霉了。”云长安拧拧眉，轻声说道：“咱们得留在这儿，起码得留到那些姑娘离开之后。”
“为何管她们？”慕正曦问道。
“此事因我而起，我不管谁管。信义二字，你还是不认得。你要走就走吧，我留在这里。你回去后，以我的名义，把老鸨那里的金银都分给她们。”云长安看了他一眼，戴好披风，捧着盒子进门。
慕正曦情不自禁地跟了进来。
“公公，时辰到了，客人也都到了。”小公公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云长安扭头看了一眼，手指在盒子上轻轻地划动几下，自言自语道：“怀璧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若真能找到大印，我拿去给谁好呢？”
慕正曦捏着她的披风，轻轻拉下，沉声道：“长安，你走吧。我自己处理。”
云长安扭头看了他一眼，唇角轻勾，“好啊，王爷珍重。”
慕正曦楞了楞，眼睁睁看着她爬出窗子，一溜疾跑冲进了后花园。
这丫头，从来没打算留下，分明就是拖延时间，让慕正曦走不了。
好了，现在她成功地溜走了。若他此时跟上去也能走掉，但就在他准备离开之时，猛地想到了云长安方才连呼他数声之事。若是那怀璧真的听到了呢？
他赶紧回到怀璧身边，掐着他的脉搏，看他是否真的晕死过去。确定之后，他心一横，索性杀了他。刚刚收回手，又有了发现。院子的雪地里，不知何时被云长安用双脚生生踩出了“宸王到此”四个字！
小丫头越来越坏！